她说：“再见。”
江俶对她挥了挥手，目送她走出咖啡馆。
今天是个好天气，江俶想，从罗马飞往中国的航班是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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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想不到今天会两次踏进同一家咖啡馆。
从咖啡馆再次出来时，阳光淡下去些许。
她正准备走过附近那座桥，也许能再看看那些雕塑。
等凑到栏杆边上，她才看见雕塑旁边还有一个人。
一个很熟悉的背影。
这回轮到她叫：“Gris.”
余晖很久没听她叫过英文名，回过头来时的反应有些慢。
薄暮脸上挂着得逞的笑容：“我赌赢了。”
“嗯。”余晖目光柔和。
二人都不找话题，从余晖说完“嗯”开始就一直沉默。
薄暮不先开口，围绕着几处雕塑打转。由于时间长久，这几处雕塑还是用铜铸的，上面浮了铜绿。
余晖问：“要不要去看一场电影？”
薄暮抬起头，余晖的目光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一边不远处的一家电影院。
“最近有什么电影吗？”薄暮问。
余晖倒是应答如流，报了几部电影的名字。
其中没有薄暮想看的，说不清楚是为了帮江俶填补遗憾还是她自己内心的向往，她现在的目标只有一部电影。于是她摇了摇头：“我现在心中想着的电影只有一部。”
想到这里她又狡黠地笑：“猜猜是哪一部？”
“《罗马假日》。”余晖不假思索。
薄暮兴味盎然：“你怎么知道？”他应当不可能知道咖啡馆里发生的事情。
“因为我心里想的也是这一部。”
“在罗马看《罗马假日》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她忽地想起刚刚那个故事。
他假装为难：“现在想看的电影，留到以后看就没有那种感觉了吧？”
薄暮本来就生了这样的念头，他这样说深以为然：“那你说说，现在去哪里？”
“刚刚我还隐瞒了影片没有告知。”他说，“就是这一部《罗马假日》。”
如果她没有提出来，选择去看别的电影，或者不看，都不会得知那家电影院正好有一部《罗马假日》。
在其他地方，薄暮也不是没有看过《罗马假日》，甚至不止一遍地重温过。
但这部影片，或者说所有的影片，都要在取景地观看才最为有意思。
薄暮当机立断：“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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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电影院的规模不大，薄暮注意了一下，除了《罗马假日》，其他都是最近才上映的片子。
检票，入厅，直到看完，都是那么顺利。
薄暮不止一次看过，也不止一次重温过电影的结局。
不是什么好结局。
但正像她对江俶说的话。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漫长的旅行。
离开电影院往外走，她突然对余晖说：“这是属于我们的假日。”
余晖却显得比往常更沉默。
薄暮这回真真切切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习惯告诉她不要多过问，不然事情就会发展得往江俶那件事靠拢。
江俶已经消耗掉她为数不多的耐心，按理来说她应当放着余晖不管，自己调理情绪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但余晖在她的心目中毕竟不是陌生人，而是朋友。她可以狠下心不管一个陌生人——更何况她今天还管了——但不可以狠下心不管朋友。
她凑上前一步。
余晖好像突然回过神来，往后倒退了一步。
薄暮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柔和，就像她之前尝试着安慰朋友一样。
她不太清楚自己的安慰会有什么效果，但她本能觉得自己应当不是会安慰人的那种类型，更因为她的朋友都是极会自我调节的一类人，有时候根本不需要她安慰就能调整过来，于是她对自己的这种印象愈发深刻。
“你好像有事情憋着。”薄暮陈述。
“是。”余晖没有隐瞒，承认得大大方方，话到一半语气又弱下去，“我不希望这是属于我们的假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