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谢不倾失笑,有意逗她:“也不是不成。” 明棠的眼微微闪了闪,却没甚情绪,一会儿便平静了下来。 她瞧着并没有气得厉害的模样,只是弯唇讥诮一笑,翻过身滚到一边的软垫上去睡了,一边说道:“随您的心意,我也不是那样不大度的人,只会祝您二位百年好合。” 明棠着实有些困了,后头的话有些低了下来。 谢不倾俯身到她身边,隐约听见她说: “世间诸事,大抵本就不对等。乱世如此,权势如此,我身如浮萍,一无长物,只懂攀附。” “我不过是个玩物,从始至终心中都明白的很,以色侍人能有几时好?换了旁人,其实也一样。故而是不是福灵公主,原本也就无所谓了。或许先前有想不明白的时候,如今却也不会再想不通了。” “您愿意垂怜谁,爱与谁,本也同我无关,我又算个什么玩意?” “只是我自个儿气性大些,眼里容不得沙子……如此闲话,说说罢了,天下无有不散之宴席,聚散有时,因果天定。” 她打了个哈欠,便沉沉睡去。 而本欲将她重新搂入怀中的谢不倾,却因她这无意之中的呓语,微微僵了身子。 玩物…… 不。 可若不是玩物,她又算什么? 谢不倾从未认真想过此事。 亦或者说,他原先确实如此觉得——张牙舞爪的小兔崽子,浑身心眼子的小狐狸崽子,一人千面,逗弄逗弄也确实新鲜。 可后来情缠深深,他甚而没再想过当初。 他眼中有了她,行事也渐渐念着她,连出京解毒,清醒时时常想起的,亦是她一个人在京中可曾受伤,有没有不长眼的欺辱她。 原以为不过是他短暂余生之中的半点消遣,因有趣才多分了些心神,可如今再想,却浑然不是如此。 他在毒发梦魇里容不得她走,在清醒之时也要她陪在身边。 他早已舍不得放手了。 可明棠一语,便将他从方才的欢愉清热之中扯落,如同重重一击,叫他想起,当初在潇湘阁,他为挫她的锐气,曾讥讽她与以色侍人的妓子毫无分别。 那话说得掷地有声,彼时她分明屈辱万分,转眼却又咽下如常; 后来温泉庄子,他无意嘴滑,又如此言说,引她大动肝火,终于忍耐不住发作了一场,事后却又只字不提。 明棠体弱,却能忍屈辱——雌伏于一个太监之下,本就不是人人皆能受的屈辱。 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她的心性寻常人已经难及。 福灵公主一事,她分明动气,但到如今,她却又换了心思。 她这般性子,既然换了心思,便是打定了主意。 她早已经习惯在雪原之中独自行走,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没有人在身侧,也从没想过有谁在身边。 她心里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