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三个多小时,肯定能赶在天黑前回来。”
凌桑双手环抱,提着路边石子,百无聊赖道:“走吧。”
离开烛香四溢的地方,坐在车内,微风吹拂着脸庞,让凌桑心口烦闷消散了一些。
“想想外婆这一生也挺不容易,好不容易将四个儿女养大成人,还没享几年清福,就闹了病,整日里躺在床上,什么都要人伺候,活受了十几年罪。”钱九开着车,说到此处,又道:“哎,这下走了,老人家也算是不用继续遭罪了。
钱九与凌桑的外婆养育两儿两女,凌桑的妈妈排行老二,钱九的妈妈则是最小的孩子。
她们的外婆一辈子过着苦日子过来,省吃省喝,将孩子抚养成人。虽有偏颇,倒也尽心尽力。
六十多岁的时候,患了病,之后十几年一直瘫在床上,用药吊着。
这日子久了,各家都有各家的麻烦事,谁能天天挂念着自己的老母亲躺在床上不得动弹,任劳任怨整日里伺候吃喝拉撒。
这场葬礼,是每个人预料到早晚会来临的事情,即使外婆真的去了,几个长辈,也没有那么的悲伤难过。
这爱啊!总是承上启下的。
凌桑对于外婆的记忆还停留在幼时,再大一些之后,一年也就只见一次面,感情并不深。
她自嘲一笑,话说她又和谁亲近几分。
凌桑动了动安全带,调整椅背,想休息休息。这才注意到手刹后座处,放着一个红木匣子。
“这是什么?”
钱九通过反光镜看了一眼,“哦,大舅给我妈的,放在车上,让我明天带回去。”
钱九说到这里,又轻笑了起来,“你还记不记得,外婆在我们小时候给我说她老祖宗的传奇史,就是什么“大朝”史。小时候我俩不是信了吗,还跑到讲台上,和班里的同学吹牛皮,说我们的老祖宗做过皇帝,后来被同学笑话了好一段时间。”
这件丑事,凌桑自然记得,她补充一句:“我不相信,是你拉着我上台的。”
“哎呀,你这人。行了,是我拉着你上台行了吧!”钱九也不作争辩,“我之后还想着,外婆大字不识的一个人,这编故事的能力倒是厉害。前天大舅将这匣子给我,我才知道,原来那故事都是这匣子里的书籍记载的。”
钱九笑呵呵的道:“凌桑,你说,我们的老祖宗不会真的当过皇帝吧!”
凌桑十分敷衍的配合一句,“嗯,当过皇帝。”
随后伸手将红木匣子提了起来,放在腿上。
打开来看,里面放着一本蓝皮封面的书册子,还是用线装订成册的。她从小记忆力还算不错,依稀记得一些外婆幼时说的故事。
外婆说故事前,总是抑扬顿挫的以“我们的老祖宗,大朝的朝英宗啊!那一生啊!”开头。
钱九看凌桑正在翻看,继续说着荒唐之事,“你不知道,大舅昨日给我们的时候,还说什么这本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传女不传男。”
脸色一变,怕凌桑多想,又继续解释,“本来是要给二姨的,但她做生意的本就忌讳这些东西,所以让我妈保管。”
凌桑“嗯”一声,倒是没有多想,大舅与她妈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她先是看了几页,上面记录着京翼十郡,九国纷乱,这故事还真的熟悉。
凌桑脑海里回想中国历史,眼神一沉,编造这本书的作者,基本是借用了五代十国与北宋初年的历史,进行了改编。
不算很新颖的故事。
就是这书籍古旧,字体排版,倒真的像那么一回事。
凌桑直接翻看到记录朝英宗生平事迹那几页,随后浓墨重彩的记录了好几页纸。
赵荣,字德崇,乾元元年生,出生时,屋内金光乍现,似有神龙围绕。
凌桑眸色更沉了些,这史书中啊!总有些皇帝,喜欢给自己出生时,加些祥瑞之兆,好让当时的百姓相信,他这皇帝之位,是上天认定的。
而往往借此祥瑞预兆,也侧面反映了,这皇位得的不得人心。
凌桑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了起来,草草又继续看了几眼,无外乎,智惩贪官,施粥赈济百姓,又或者上阵杀敌,收回京翼十郡,保大朝百年安宁等光荣事迹。
却是半点错误都没有记录。
她看的最后一句是:隆昌八年,朝真宗因病驾崩,其继承皇位,改年号庆丰,史称朝英宗。
“前方五百米,进入隧道,请减速慢行。”
听到车内导航提醒,凌桑才缓缓抬头,看着车外,低矮的丘陵已变成高耸的山峰,她放下书。
凌桑看的头有点昏沉,将手上的书籍合上,靠在椅背上合眼眯一会,“九儿,你开慢一点,我先睡一会儿,到了你再叫醒我。”
“行,你睡吧,到了叫你~”
车子行驶进入隧道,只有两侧石拱上,微弱的灯光照亮着隧道。
凌桑眉头紧蹙,灯光一下一下的闪过,犹如过眼云烟。
她觉得呼吸困难,试图睁开眼睛,却是徒劳无功。喉咙发紧,让她说不出话来。她连忙向左边伸手,想让钱九开一下空调,却是扑了空,彻底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