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她一心想着如何让自己从僵直不动的身体中抽离出来,眼里只看得见眼前的疯批狗男人的嘴在张张合合说些什么,耳边传来的,全是恶心狗男人乌拉乌拉的屁话。 恢复了些许理智的暮筠深知,心底对他的恨,只会让她在泥泞沼泽中陷得越来越深,倒不如想些重生以来,她所遇到的美好的事情,兴许能让她在惶悚的深渊中抽身。 想到这一世平安无恙的家人,想到这一世结识的倾囊相授的师傅,想到重见的可爱友人,想到了卓凌初...... 察觉到手指终于可以活动,暮筠丝毫没有犹豫,扬起手臂拆下耳垂上的玉葫芦耳坠就朝着程致的胸口刺去。 尖尖的小刺虽对他造成不了多大伤害,但倒是能让暮筠以此泄愤。 可是武将的反应能力和力量不容小觑,程致紧紧攥着暮筠的手腕,一言难尽地望着她,唇角带着一抹苦笑。 “暮筠啊暮筠,你的心是铁做的吗?我都将心挖开给你看了,你竟还如此待我?” 暮筠紧咬着唇,眼神里恢复了些许往日的神采,却暗含着程致最不愿意看见的恨意。 忽视眼前狗男人那张略带幽怨的脸,暮筠稳了稳心神,努力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变得平静,“程致,自打你决定抢我暮家江山的那一刻,你与我就注定站在了敌对的阵营,如果你们程家愿意放弃谋反,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心平气和坐下来谈一谈。” 程致紧蹙眉头,攥着暮筠手腕的手越来越紧,语调又急又快,“你在说什么?你不要胡说八道,你从哪听来的!左梁告诉你的?” 一定是左梁那个叛徒!程致紧咬着后槽牙。 不知道左梁还对暮筠说了什么,要不是回来复命的小芽说她已经将左梁处理干净得连尸体都不会找到,他一定会掘地三尺也要再将左梁大卸八块! 身为死士,一旦任务失败,他们的结局就只有死路一条。小芽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在回去找程致复命时,对他谎称左梁已经被她杀死,所以程致以为左梁早已不在人世,更不曾再遣人寻过他。 当然,被流影阁精心“保管”着,就算程致挖地三尺,也不会查到关于左梁的一丝消息。 暮筠忍着痛,唇角努力勾出冷若寒冰的笑,“所以不是我铁石心肠,而是你包藏祸心,你不要总把自己描述成一个受害者模样,你现在做过或者将来要做的事,让你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这个女人,当真是要与他不共戴天!程致死死地盯着暮筠的眼睛,莫名的,他似乎读到了淬炼了生死般的怨恨,他心中陡然剧颤,呼吸都乱了分寸。 为何?为何有如此深仇大恨? 近在咫尺的明媚脸庞只剩怨念,程致定定地凝视着暮筠好半晌,他松开了紧握着暮筠手腕的手,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恍然大悟般低声喃喃:“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怪不得一开始暮筠就对他有恨意,原来是对他未雨绸缪。 他以为自己的野心隐藏得不露痕迹,竟被这尚未及笄的小丫头片子提前看出来了。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心机、城府不似一般闺阁女子,不,甚至比朝中谋臣还要会窥探人心。 暮筠此刻若是知道她在程致心中是这么一个“高大上”的形象,肯定会笑得捶胸顿足。任他如何想象,也猜不到她是因为有重活了一世的经验,才会对这狗男人避如蛇蝎。 程致轻笑,“其实你没有任何证据吧,要不然很早就捅到皇上那边去了。” 暮筠撇撇嘴,不置可否。 程致挑挑眉,“所以,所有的一切,全是你的猜测?” 暮筠冷哼,将视线移向别处不再看他。 程致扬起手想要将暮筠鬓边的碎发掖到她耳后,却被她灵巧躲过。 程致深深看了暮筠一眼,轻笑了一声别过了头,“好吧,以你的性子,如何许你荣华富贵,也不会放过我分毫,那咱们就是命中注定的敌人了。” 暮筠垂下眼眸淡淡回道:“那是必然。” 程致深吸一口气,举事为重,谈什么情爱,他才不配! 多谈无益,程致后退两步,将身体浸入到清冷的月色中,那张为世人称道的俊朗面容,此刻挂着的全是苍白苦色。 冷冷别过脸,程致抬手轻抚着唇角,食髓知味般回味着两人刚刚的亲密。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现在就把这女人日日囚禁在自己身边,夜夜逼她与自己尽情缠绵。她不爱又如何,只要他够爱就行了,现在融化不了她的心,那就五年,十年,甚至用一辈子融化她,他也是愿意等的。 可一国公主丢失会造成多大动静,他现在可承受不起。 暮筠,若是能得了天下才能得到你,就我就把天下拿下。 冷眼瞧着狗男人消失在夜色中,暮筠的肩膀才松懈了三分。她俯身将地上的短刀首饰揣在怀中,垂眸收敛了心下的情绪,在心中暗暗中庆幸好在卓凌初两日前有事提前回京,一众随身暗卫也不能过分靠近皇室营帐,刚刚的一幕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要不然以卓凌初那爱吃醋的性子,宁静的围场可能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吧。 挥却心头不着边际的想象,暮筠努力让自己正视自己的内心。 经过今晚一事,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心底一直残存着对狗男人的恐惧,那种挥之不去的无助感,和面对狗男人亲密接触时身体触发的骇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