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日请您来,首要是为嘉德妃一案。有宫人称,看见过您身边的碧溪在重阳宫宴前往昭阳宫送过东西,此事可属实。”
楚怀这次没有闭口不言,“臣不过是让碧溪送些点心,且也不是单送给淑妃殿下,其他宫也是一样的。”
孟子坤点头,又问:“也包括采买司吗?”
楚怀神情微滞,还没开口,孟子坤不等他便转过去质询罗丰。
“罗公公,你说过碧溪时常会去采买司走动,但多是说些闲话,鲜少是为了正事而来?”
罗丰头捣如蒜。
得了肯定回答的孟子坤满意地俯下腰,得意地朝着楚怀道:“楚太妃,这也是您授意的吗?否则您的贴身侍从应该也不敢三天两头擅离职守吧。”
一番质问之下,楚怀头颅越低越深,眼睑轻颤,肩颈微微耸动,瞧着悲痛异常。
见他还是不愿发话,孟子坤也不想再等。
“楚太妃又何必如此固执?碧溪可已经全都招了,正是他将一直藏匿在您宫里的□□交给了江渚风身边的望川。”
说话间他让人把侯在殿外的碧溪押上来,对方显然没有自己主子的沉稳耐性,已经吓得浑身发软。
“此人之所以时不时就去采买司,是因为他知道这本账簿的存在,担心有一天被查出来,为了探查敌情,才去的如此频繁。”
孟子坤指着碧溪鼻子振声斥道:“大胆奴才,你可认罪?”
碧溪则像一颗枯草,恐惧地趴倒在地上,哭着应了。
“奴认罪,都是奴的过错,是奴将那□□交给了望川,奴无话可说。”他说到一半,忽地抬起头,声泪俱下地向前匍匐了几步,“可此事与主子无关,都是奴私自做的决定,是奴迁累的主子,还请陛下不要责备主子!”
他一个接一个响头磕下去,听得楚怀也红了眼眶,却仍旧一言不发。
萧怀瑾不为所动,“你说都是你的错,是指把□□给望川,还是违反宫规私买毒物?”
她看着账本,“让采买司带□□入宫,共花费了一万两,朕竟不知宫里一个小侍从的手头,比朕还要宽裕。”
她忽地冷笑一声,将手上已然发黄的帐册甩到楚怀面前,“朕再问一次,在宫中藏匿剧毒到底意欲何为?不答,就一律按欺君之罪处置。”
这下楚怀还没有反应,碧溪先撑不住了,手脚并用爬到自己主子身边,揪住他一片一角悲戚道:“主子,您又何必再包庇奴才呢,奴才罪有应得,怎能把您也给牵扯进去?”
碧溪瞅着紧抿着嘴的楚怀,似是悲从中来,终是绝望的闭上眼。
“您不肯说,那就奴才来说。”
“碧溪!”楚怀想要阻止他,却已是不及。
“□□是先帝嘱咐主子买的。”这一句,可谓是掷地有声。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愕然。纵使萧怀瑾猜到事情发展会在她料想之外,这也叫她乱了些方寸,竟一时拿不定他有没有说谎。
若是假话,把先帝扯出来未免太过荒唐,正是这样,倒让人怀疑,他并非胡言乱语。
“那一万两也是先帝给的。”碧溪此刻反而慢慢冷静下来,陈述起来也有条有理,“为的,是除掉当时宫中心存二心的人。”
楚怀惊惶拉扯他,想要制止,却被他干脆甩开。
碧溪撑起上半身,甚至还显出几分悲壮。
“众所周知,先帝晚年,世家夺权已然威胁到帝位,当时后宫也多是世家子弟,个个心怀不轨。后来先帝病重,每日饮食药膳皆由世家控制,致使她身子一日差过一日。”
朝上官员多为世家,即便世家压制皇权是人所共知的事,但在这种场合说出如此皇家秘辛,莫说他自己的命绝对保不住了,还会影响皇帝与众臣的关系。
他却毫不畏惧,“先帝自知自己身体愈发不好,可被世家软禁,纵有铲除奸贼之心,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重重阻力之下,只好出此下策,试图用毒药尽可能铲除会威胁到陛下您的奸人。”
宣政殿内只余他不疾不徐的叙述声,原先略显嘈杂的官员们不约而同地注目于他,整个大殿内近乎诡异的安静。
“而彼时宫中皆是世家走狗,主子是唯一能陪在先帝身边的知心人,先帝也只能将此事托付给主子。可惜事与愿违,好不容易拿到了□□,先帝已是连清醒的时候都难有了。”
碧溪流露出的叹惋不似作假,“那时主子连先帝寝宫都靠近不得了,更莫说将□□交给先帝,再不久,先帝便……”
他深叹一口气,愧疚地垂下脖颈,“先帝仙逝后,主子本想将□□销毁,是奴自作主张,想着万两白银买来的东西,万一他日遇到什么事,说不准能派上用场,这才瞒着主子将其留了下来。”
“自打搬入了清宁台,宫中上下对主子的待遇是一落千丈,奴才气不过,又没有办法。”说到最后他更是后悔万分。
“几月前,奴才辗转得知了淑妃殿下和嘉德妃殿下的恩怨,私下里宫人间都说,淑妃恨不得弄死嘉德妃。奴又听说,淑妃是江大人受宠的小孙子,带进宫的珍宝不知几何,奴便起了私心,拿□□与淑妃身边的望川,换了三千两。”
手上有证据的孟子坤立马插话补充道:“陛下,碧溪的住处臣已搜过,确实有一包三千两的银票。”
碧溪又是一记叹息,“奴知晓自己罪无可恕,死有余辜。可是陛下,主子从未做过对不起您和先帝的事,从来都是忠心耿耿,若不是孟大人循着□□查到了这儿,他也不知那本该早就销毁的毒药,一直被奴私藏,还被用去做了这样恶毒的事!”
他捧着楚怀的一角恳求说:“主子,您莫要再袒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