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没说。她本来还想去问嬷嬷,又被他扭捏地制止。
“原来你一直想做这个。”苍婧不解又惊奇,又触了触唇。
她肩头又一阵紧蹙,萧青双手按着她的肩,他紧张不已,“对……对不起,”他本想认真地解释一下。但感觉自己太唐突了,更加心慌不已,“我不是要咬你,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喜欢你。”
这和他预想的解释不太一样,他想了一大堆循序渐进的理由,这会儿一句话就说完了。
“这个,这个,”苍婧念着许久,点着自己湿润的唇,她倒想不到怪他,反苦想了半会儿,“可我没听嬷嬷说过这个。”
萧青的心七上八下,他为方才的唐突正行懊悔,怕她怪他。但她却还是说着那些宫里的嬷嬷,这般的事她总要听嬷嬷说。他也闹不明白,可他还是问了,“你为什么总要听她们说?”
“可除了她们又有谁知道?以前出嫁的时候就是她们跟我说的,”苍婧说着又低了声音。她总觉得他要咬她一口,是根本不明白这些事。因为老嬷嬷都不告诉她,她对此实在不解,苦恼了好久,“她们只告诉我夫妻之间的事,却没告诉我和喜欢的人之间的事。我问她们,她们还一个个笑我。”
那些个老嬷嬷一个比一个狠辣,说得活灵活现,说着那些画本上的事。
可苍婧只是不明白,喜欢一个人该怎么喜欢,放在心上总觉不够。而且喜欢一个人为什么突然会想咬人?
那些老嬷嬷听了,都是笑话她。说她是个怪人,怎么还谈起喜欢了。这皇城里没人谈这些。
苍婧得不到答案,总不知怎么应对好。
“那你不该问她们,该问你自己。”萧青伸手拂过她的嘴角,她嘴角还留了一点抹开的胭脂。
苍婧习惯了他的触碰,他总是喜欢和她亲近些。但每回她都应对得不自如,这回她定定不动,看着他触过嘴角的手,“我怕我做出怪事,叫你笑话。”
“可那不就是你吗?我喜欢你,喜欢你的一切,你却不喜欢你自己。”萧青越说心越是抽疼,她永远不知对自己好,永远不知她最该心疼的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苍婧犯了难,这是她总也理不清的事,“这件事比喜欢你难,我不知怎么喜欢我自己。”
只有萧青告诉她要喜欢她自己。可喜欢一个人很难,她才刚懂,喜欢自己就更无从懂起,是难上加难。
“你只管做你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天不会塌,都有我在。”
她便试着问,“这样就是喜欢自己?那我做什么都可以?你不怕?”
“什么都可以。”萧青肯定道。
话毕,她一拉他的腰带,把他拉近了身。
苍婧脸不红,萧青的脸红透了,“你……做什么?”
“刚才不是视死如归,说我做什么都可以吗?”
这和萧青想得不太一样,他哪能想她抓了他的腰带。
他就像被抓了索命的命门,动弹不得,“那也不禁你这样。”
“我一直想问你,你怎么知道那么多?”苍婧揪着他的腰带,便是不叫他跑了,他得好好答答才是,“我看你什么都知道,才不好意思显露自己的傻。我还当了王八羔子去宫里捉嬷嬷。”
萧青并未再躲闪她的问题,“我自小就是奴,见的比你多,见的也都是不好的,”萧青直白地告诉她,就是他见过,“单是一个富商家里就能见到很多事。”
他在世间卑微之处看世间,看到的是纵情声色,是物欲横流。或是肆意放纵,或是出卖身体,或是仗势欺人,或是强做卖笑……人人沉在一个怪圈里,可萧青道不明哪里奇怪。
他一个奴想不明白,只是作为人本能地觉得不该这样。
他每回都避身不见,让阴暗存于阴暗。
苍婧指微曲,抓得更紧了些,可也想到了皇族里的一角,“原来在哪儿都一样。皇族里不是不见你说的事,而是隐藏在了角落里,”苍婧就此恍然,为何老嬷嬷都说不清了,“他们从不说该寻个自己喜欢的人,难怪那些嬷嬷都不敢说。”
不管在哪里,是什么人,在阴暗的角落里,都有那么相似之处。
萧青深望着她,“我不知有一天我会遇到你。遇到你我才知,与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些事才是不同。”
苍婧又有那种看他很好吃的感觉,“我以前不喜欢被别人碰,也不喜欢碰别人,但你好像是有点不同。”
萧青被她盯着,心难免跳得厉害,“你不怪我?”
她摇摇头,直直望着他,“我喜欢你,那我也可以这么对你,对不对?”
萧青张口结舌。
苍婧稍显笨拙,她抓上他的肩,如他方才那样。如果这就是喜欢,那她便在说她喜欢他。
她是那样喜欢他,可没人告诉过她喜欢该怎么办。
在苍婧出嫁前,宫里的嬷嬷只是在叙述着一场宛若死水般的献祭。她们让她接受既定的婚事,接受她的身躯不再属于自己。
苍婧没想过她会遇到喜欢的人,根本不想听她们口中的事。
她只问了,“我要逃过这些事,该怎么办?”
嬷嬷告诉她,“你逃不过,只能做一具尸体。”
还没穿上嫁衣的她一直看着一面镜子,嬷嬷就让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们让她看着自己的身躯,并且要她明白,她若执意抵抗,那么它将一生如尸体般毫无生气。
要一个活着的人活成死人,岂非生不如死。苍婧不要这样,她才长出更多的刺,让任何人无法靠近。她输在一回思乡的杏花糕上,她从此封存了仅有的柔弱。什么撒娇,那是不可能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