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婧不知人可以撒娇,不知人会有炙热的爱,也不知与喜欢的人亲近是什么样的。
只有现在,什么都打破了。
她喜欢萧青,萧青也在说喜欢她。
只是苍婧的手抓得太紧了,萧青便将她的双手朝后一移,叫她搂住了他的脖子。他觉得那样可以靠得近些。
这一吻便缠绵悱恻,叫她泪流不止。那些压在心头的至情至爱轰鸣在耳,那些情愫如屋内的炭火一样,烧得嘎嘎作响。
炭里冒出些许火光,光点在空中跃动,愈来愈烈。就像夏日相舞的流萤,携一曲悲歌到了极致,又跨入乐章的高昂。闻此是悲曲,舞此就是高歌。最后火光绽放而散,似天空划过的一道长星,曲罢就再也不是悲伤。
她的人生鲜活起来了,它本该鲜活。
那是一场新生,在月落日初后,天地又再度不同。
昭阳殿自太后走后,从此封殿。念双护主有功,苍祝晋其为萧如丝身边女官。
从此念双与长寿宫那些耀武扬威的宫人平起平坐了。萧如丝她们不能随意叫人欺凌了。
忧那长寿宫贼心不死,苍祝亲指李夫人照顾萧如丝身孕。当着李温之面对李佩瑕下了死令,“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李佩瑕领受此命,得以远离长寿宫,算是喘了一口气。
待人走后,李温因宫人端茶洒了,对其打骂不止。
而那个高台道山的乞者,谁也不想追究他是不是萧夫人的生父,苍祝将其放逐出宫。
他走时才问,“萧夫人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滴血认亲,到底是何结果?”
遣他的宫人没有人会回答他,他又道,“我不是乞者,是陵城县的小吏。是太后和太尉告诉我,打扮成这样就可以当国丈。”
萧如丝在城墙上亲耳听着,看着那个小吏离开宫门。
“你父亲一事,若要查个真假也不是难事。”苍婧对萧如丝道。
“我不要真假,我根本不可能认什么父亲。”萧如丝十分果断,那碗相融的血水苍祝和苍婧没有看到,萧如丝看到了,“太后煞费苦心,把小吏扮为乞者,就是要坐实我低贱的身世。”
苍婧转身到了城墙的另一面,看着一片宫阙,“因为她一直认为,陛下自卑于生母出身低贱,所以她要在你身上延续陛下这种自卑。”
萧如丝听了更生难安。她亲眼看着苍祝推翻那碗血水。也许苍祝是真的为她生怒,又也许他是不敢去看呢。直面皇嗣的生母到底有卑微至极,苍祝并不能做到。
宫阙深巷遥望难尽,苍婧的目光落在了长寿宫,诸般痛恨难消,“可是太后不懂,我们姐弟四人没有谁怨过她的出身,而是怨她只知荣华富贵。我们不知什么是母亲的爱,更从来不想成为像她一样的人。”
萧如丝又生怜悯,因为他们,也因为自己,“那看来我们是一样的了。”
“不,你们的母亲,至少爱过你们。”
“你总是替她说话。不就是因为她待你好吗?”萧如丝戳穿了当日苍婧不愿承认的事。
苍婧不比以往,这时方流露出些许感怀, “她待我像个母亲。”
萧如丝有些诧异,其实她母亲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救过苍婧,安慰过苍婧,教过苍婧怎么煮东西吃。
这些萧如丝他们都习以为常,可这些恰恰是苍婧从李温身上得不到的关怀。就是因为萧母,苍婧才发现,原来母亲给一个孩子的爱可以这么简单,并不需要孩子多么努力去争取。
“你母亲走前一个月还在教我做糕点,怕我吃不好,可我都没发现她身体不好。”苍婧咬了咬唇,颇为遗憾。
“她生了疾瞒着不说,快死了还忍着不让人发现,她就不知道待自己好,”萧如丝说着擦了擦脸上落下的眼泪,“你看看她,在侯府里做讴者,讴者卖唱卖舞以娱亲朋,即便拿了些钱财,根本养活不了我们这么多人。从小就是长姐帮着带大了我们,我们分着吃省着吃,都已经这么难了,她还要去相信那些男人。被骗了一次不够,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骗。到了萧青,她都没有办法养活他,就把他送走了。她生下我们,她自己苦,也把苦带给了我们。”
萧如丝越说越是悲愤,身怀有孕的她,为了孩子才有所收敛,“我们兄弟姐妹五人,她但凡和谁生下孩子,就用定情的情话取了名。什么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说得好听,又有谁来找过她?我们从来不知什么父亲,她也没等来一个人。她但凡对自己好点,就不会是这个下场。”
苍婧看萧如丝伤心透了,就扶着她回圣泉宫。
一路上苍婧与她说了一个故事。
后来萧如丝泪流满面,她终于想起了母亲临死前指着星河问,“这世间到底何为爱?”
等到苍婧离宫时,萧青正在外头等她,他们一路同行,走得慢悠悠的。
她出来得晚,萧青第一时间就是问问她,“可又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苍婧道。
萧青才稍稍安心,“那你与三姐说了什么?说了这么久。”
这些事苍婧不知萧青愿不愿意听,毕竟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但她觉得还是让他知道比较好。
“说了你母亲的故事。”
萧青沉默不语。
他们都怨他们的母亲。特别是萧青,他最是为自己的出身而痛苦。他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被遗弃的,因为他的母亲当时无力抚养他长大。萧青生来就承受了父母的自私。他是有父有母,却活成了无父无母的样子。
苍婧牵着他的手,与他继续走着,“陵城有一个讴者。一天,她遇到了一个来府内打长工的小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