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录阅罢,苍婧与苍祝禀道,“其一,燕王之女和李合的婚事是由苍南做的媒。其二,婚宴上燕王之亲和李合同逼丞相罢官,否则不放宾客。其三,除了丞相被带走,还有一个官员名张重。他大闹了婚宴,打了李合,困于府内的宾客才冲出了府。”
苍祝一拳打在案上,“好一个李合,太尉之权刚给他消了,他就又打起了丞相的主意。这一回还拉了燕王和溧王。”
“陛下,按案发流程,官府报至吏府,如果拖延就不好说了。眼下要急招丞相,这样可让吏府早日介入。”苍婧担心再迟一点,四年前的一幕又要重演了。
苍祝一下会意,别了苍婧,赶紧回了宫。
“严吏长还有的忙了,赶紧回去等陛下召令。”苍婧把笔录还给了严秉之。
严秉之还计较着方才的重点,万分不解,“那别的事就不是重点了?”
“你看不出来吗,陛下现在急的是丞相。”苍婧心绪不宁,别了严秉之回了府。
严秉之一人在高楼,翻着笔录,“看不出。”
察言观色,严秉之是从来不懂。况且,别的事怎么就不是重点了呢?
婚宴之上,长公主未成的婚事成了谈资。
有一个冒出来的表舅舅,严秉之记他五大三粗,粗莽之汉。旁人唤此人为王晓,李合唤他表兄。
王晓道, “不知长公主何时再办婚事,之前我可皆未收到请帖。是不是没请我,才办不成的?”
苍南是紧接着王晓的话道,“大将军让长公主独守空房,实在不该。不过长公主还没过门,不能算他的。不如趁着这空,我替长公主说个媒,填了这空房。”
与李合一席的亲眷当即一笑,都难掩对此事的兴趣,“你这丫头做媒做出瘾了,你倒是说说,天底下还有谁会娶长公主。”
这席间的谈资被严秉之一字一字记着,成了白纸黑字。那时的哄堂取笑,乌烟瘴气严秉之可是记了好一会儿。
就是因为那满堂之笑,章子英听不下去。欲离席时,才被发了难。太尉府内的家兵,今日就是盯着章子英。
此夜回宫,苍祝连夜急召丞相,这才得报,丞相在官府监牢。
太守夜中启禀,“太尉诉冤,丞相与张重在婚宴殴打他。”
“既然是舅父之冤,当然得让吏府速查!”苍祝一令下,立刻派严秉之接管此案,提审章子英与张重至吏府监牢。
这一令下,暂时保住了章子英与张重。
苍祝浑身都无力,坐在龙座上,脑子里空空的。已经很久没有历经过这样的事了,久到他忘记了怎么做。
婴孩的啼哭从偏殿传来,惹了慈父的揪心。苍祝还不放心让萧如丝母女移到昭阳殿,说是等出了月子。他自己都说不上来,这种不安源于何处。加上今日事出,苍祝更让宫人顾着偏殿周全。他总觉得这张刚撒出来的网,没有那么简单。
这一夜,苍祝难眠,烦心之余,召了严秉之,先行看了他的笔录。
很快就到了早朝。丞相被关吏府,太尉又以伤病在脸,无颜上朝为由,请了个公假。
“众卿可有事上奏?”苍祝一览群臣,有戚戚者,有愤愤者。昨日他们如何仓惶逃跑,苍祝亲眼所见,故特问可有事奏。
“臣有本奏。”此为侍从官张子文递交奏本。
张子文乃章子英亲荐,是个年轻之士,儒雅之风,豪情满怀。当日所写谏书最是痛书当朝官道,内举为亲,亲眷袒护,致使官场颓靡。
“臣奏启太尉以皇族自居,依太后之势,靠燕王之亲,侍溧王之友,挟百官于婚宴,逼丞相辞官。”
不待苍祝观奏书,张子文就自诉道:
“太尉之府,乌合之众。席上之坐,溧王为主,燕王为亲,远戚为大。适大将军北抗韩邪,战事紧迫之际,豪宴唱尽春色。乌烟瘴气,蛇鼠一窝,以长公主婚事为哄堂之笑,不知将士远赴杀敌。
我等在席齿牙瑟瑟,如坐针毡。丞相为我等出面,要求散席归家,太尉以不敬皇族之由,胁迫丞相归席。太尉府中卫士,我等难敌。逢溧王,燕王,及太尉远戚之亲友,步步紧逼。以百官为挟,逼迫丞相辞官。
悲耻乎?泱泱我朝,国之太尉,目无王法,以亲王为侍,困百官于家府。以皇族自居,以太后为势,却临陛下之上!
张重为救我等,掀席而怒,揍太尉于地。我等懦弱之徒,逃出太尉府。愤愤悲矣,丞相与张重逢难于太尉。臣奏请陛下,惩治太尉,此国之佞臣,后患无穷也!”
张子文所奏,是联名之奏,奏者皆是当日章子英所选的谏士。所奏之事,于严秉之所记如出一辙。
苍祝不用细观,心中已明。堂下众臣跪拜同悲,为丞相及张重求情。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此时的九卿各臣差点被太尉困死,如何再与他为伍?百官之请,正是章子英与张重的生机。
苍祝念太尉今日未临朝,先行退朝。以张子文所奏之事,让严秉之去查办其中之罪,并令廷尉吴广源同审此案。
朝罢,王全来报,李合已跪在长寿宫门前。
太尉未临朝,却去了长寿宫。
“真是大门一开,就有客来。”苍祝随即赶去长寿宫。
苍祝到时,见长寿宫宫门紧闭。许是太后知道避嫌,宫门未为李合开。
李合长跪不起,还在喊着,“姐姐啊,我怕极了他们,连朝都不敢上了!”
李合哀哭连连,看得苍祝来,就立刻朝他跪拜,痛诉昨日冤屈,“陛下,那张重与章子英搅扰我的大喜,出手殴打,我的脸到现在还是肿的,”李合指着自己浮肿的右半边脸,他拇指上的绿扳指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