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红衬得特别鲜亮,“可怜我无缘无助,朝中百官都是章子英的人,特别是那个张子文。他们轻视我就罢了,还轻视太后,轻视陛下。”
苍祝早上刚收了张子文的奏书,李合不偏不巧,就指了他。苍祝还未说什么,长寿宫的宫门就开了,李温夺门而出,一身素衣,未着金银。
她与李合抱头同哭,亦对着苍祝哭道,“哀家如今还活着,他们便不敬哀家。堂堂太尉,太后亲弟任人作践。陛下你看看,他们全然不顾哀家是你生母,又如何顾得了陛下。朝中百官今日为他章子英,明日又为谁?那章子英可是章家之后,章家欺我们在头多少年?这帮臣子看着哀家和弟弟人微言轻,将陛下的颜面都扯了。”
李温哭得好似断肠,边是咳嗽,边是锤胸。李合也赶紧扶着她,“姐姐啊,你的身子怎么受得住。”
苍祝缓缓蹲下身,对着哀痛的李温道,“母后,你得紧张自己的身体。你可怜太尉,可怜朕,不要可怜过了。”
李温的哀嚎渐弱,苍祝又道, “朕也没说尽听他们的。既然有人奏,就得有人查。舅父身正清白,自然不怕人查。”
“他们今日奏我,我也有本奏,”李合拿出奏书,双手呈至苍祝手中,“臣奏那章子英以新政为由,招揽谏士,举官为亲,日夜参讨排除异己之事。他搅乱朝纲,臣逼他辞官,是为陛下以正朝纲。”
苍祝手握奏书,未翻开,眼睫已觉沉重难抬。
耳边又是李温一声关切, “皇儿,你舅舅都是为了你啊。”
“多谢母后提醒。”苍祝把奏书交给了王全。
一盘棋落在静谧的府邸,如四年前一样。
棋间你来我往,子落子收。思量之中,意已不在棋本身,下棋人寻了个棋的意会,在想着身边事。
“本以为可以尽快了结的事,因为李合一奏又拖延了。”暗黄的烛火照在苍婧的脸上,她一双眼睛更显阴柔。
苍祝更是多日没睡好觉,双目肿得很,“李合不会轻易罢休。”
“现在形势很不利,因为丞相认识张重。”苍婧一棋到了底,亦是一场难解的棋局。
苍祝捻着棋,心思飘了出去,“张重现在正在被调查贪污税收之事。”
这是苍祝刚得到的消息,经吏府审查,张重此人是李合旧交,在王臧赵焕出事那年,辞了官。他辞官奏书曰:因脾气实在太坏,总得罪人,实在做不下官就辞了。
辞官之后,张重就到田野下地除草种稻,与章子英是有个除草之交。他近日又复了官,确实是章子英提拔,让他管了田作之税一块。这就应证了李合那本奏书里的举官为亲。
因张重管理田作之税,李合又奏其受章子英指使,在农田横行霸道,贪污税收。
李合接连上奏,章子英不得出吏府。使朝中一些摇摆不定的臣子开始当墙头草了。本来一面支持章子英和张重的人,开始闭口不言了。
张子文等人一直在坚持,咬着李合攀亲亲王,是为结党营私。
“陛下觉得太尉这场婚宴,可是提前安排好了什么?”苍婧总觉这张网在撒出之前,已经铺好了许多事。
“李合和苍南自是有所安排,但他们到底哪里来的底气,要拿下这丞相之位?”苍祝左右思之不得。
忽有一阵喧嚣,府内管家禀,“严吏长来了。”
苍祝撒了手中之棋,这棋也不下了, “他又有什么笔录要朕看?”
管家面有难色。
严秉之一身官服而来,还带了吏府中人。
严秉之严肃异常, “接太守报,公主府有一小厮名曾三,他报长公主残杀府中奶娘。”
苍婧弹指间有棋子落,一时分神,不过是因眼前闪过一片杀戮。
“你这个时候倒会言简意赅。”苍祝扶案而起,心劳而无气力。
严秉之禀,“太守得到了消息,张重夫人的二姑母……”
苍祝虽是疲极,但厉色不改,冷了脸就让严秉之立刻不敢作声。
“朕让你查张重,你查他夫人的二姑母?严秉之,朕看你的毛病越来越重了。”
严秉之终给看出了帝王之怒,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应付,只能退而避之。
他很是无奈道,“臣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查张重,吴廷尉就收到了张重九族名录。有人把他们都查了个遍,报给了廷尉。现在太守又接报,张重夫人的二姑母的外甥认识公主府里的一个小厮。那个小厮说公主杀了奶娘,是因为奶娘发现公主与丞相密谋朝纲。”
严秉之顺便把廷尉给的名单递交给了苍祝。足足十张纸的名单,每张十人,生卒年,所居地具备。
从张重的父亲开始,张重的夫人,张重的下人,张重的远亲。旬安太守报上来的名单有一百多人,就连个刚出生的孩子都在里面。
这就是一个雪球,越滚越大,苍祝头一回见这么胡搅蛮缠,“平日里各地郡县记录人口,都做不到这么细致吧!”
“自然做不到,做得到的就是有意为之,”苍婧起了身, “套这么多人进来,无非要把本宫拉下去,应了太尉那本奏书,”苍婧看出了苍祝的无措,对他道, “陛下,本宫去吏府,倒也安全。”
苍祝迷乱的心稍稍安定,“皇姐有办法了,对吗?”
苍婧平静一笑,就像以前一样,好像世事都在手中筹握。
苍祝舒了眉目。
待上了吏府的马车,一时静灭无比。马车里很是闷热,连严秉之都有点心焦,“长公主真的杀她了?”
苍婧游动着双目,不知该望向哪里,眼前只有一片血,“杀了。”
严秉之无比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