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断了什么情分,做一个无情的帝王,又何来她今日的猖狂。她从来不知,猖狂是要付出何样的代价。
“传朕之告令,昭告天下。溧阳有反,伪造圣令文书,蛊惑众亲王、诸侯、百姓,此罪当诛。朕令蒙将军带兵入溧阳城,镇压叛乱,剿灭反贼。”
溧阳最终还是迎来了一场风雨。
朝散时,众卿皆心有不安,多在琢磨溧阳之事。
杨贺在后观闻百官深忧,便道,“大将军之军胜势在即,相信溧阳之难很快会解决。”
众官望向孑然一身的萧青,他还是独来独往。行事向来与他们不同的大将军,不显慌乱。他们稍有几分安心,又见萧青行了几步后,忽然回头朝着一处观望。
众人又纷纷望去,原是那宫墙探出一娇俏女子。身批红绸白毛斗篷,妍丽之容甚有几分窥探此间。那身披铁甲,佩剑在身的大将军转身就朝她跑去了。
大平的大将军和长公主,从未在世间告知他们已为夫妻,亦少在众官面前一起出现。可朝中之臣都心知肚明,那大将军府中的人是谁。
他们揣测过,为何长公主要假嫁三赤侯,要在三赤城扩建府邸。莫不过是帝王要借机围剿溧阳。可不知是反贼去了溧阳,才使他们未能名正言顺。
他们也笑谈最近的传闻,且当是大将军年少风流。亦不知,是那长公主为了溧阳之事说的谎话。
“英雄豪杰,美人慧智。纵然佩服,然行事妄为,无所顾忌,也当真不讨喜,不讨喜啊!”宗正卿刘昂见此,摇头道。
“人生苦短,殊途同归,尽兴而为,如此也好。”杨贺对他一笑,扬长而去。
众官却仍是摇头,丞相沾亲带故,偏心。
他们一面仰仗着大将军能速平此乱,一面也还是不满那大将军行事出格,不讲规矩,不讲礼数。
世事已明,流言已破,大将军还是那个与世不同的大将军,多少叫一些笑话变得无味了。
百官散尽,宫墙一处正有纵观百态之景。无论世人如何言说,他们也是一笑而过。
苍婧窥了窥萧青的俊容,“我就是来偷偷看看你,又被你发现了。”
懒懒一叹间,萧青拥了拥苍婧,“那得怪夫人藏得不好。”
她一探出头,就被他抓到了。抓到也就算了,他还朝她奔来,这才又引了一番闲言碎语。
可他总是要回头的,因为她在那里。
“让太守去审,夫人是故意徇私?”萧青问道。
萧青也未料到,他的夫人还是深谋远虑,竟把那两外官交给了严秉之。
苍婧划着手下的栏杆,多少心虚,“蔓芝都好久不回来了,我也算他的半个红娘,占用严禀之官文几行,昭告天下,应也不算故意徇私吧。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的妾是我故意所言,如此,一博夫君欣慰,也算陪个罪。”
萧青看着她转瞬抠起了栏杆,唯是知道不安,才会如此。他抓过她的手,“到底是长公主,流言让天下人皆知,赔罪也让天下人皆知。”
她咬了咬唇,“我只想着看他二人是何目的,没想到随口编一句让你生气。”
“婧儿,我并非是生你的气。”风有些大,吹得凉,萧青靠近了她,替她挡着风。
“不是生气,那是什么?”苍婧弄不明白,“我想了许久,你我没有在乎过身份,也不存在什么妾,所以从来开得起玩笑。我以为编几个妾只是个计谋,就像皇城里的把戏一样,没能意识到这个玩笑开大了。你待我一心,定然不想再被人误会你的真心。”
好似这个答案,并非摸准了他的心,他又问,“你为何只想着我,不想着你?”
“难道我又猜错了,还是我占了太守的官文,你又不高兴?”
他越是靠近,越觉她无措至极,她万事聪明,就是对他,特别得傻。
“别人怎么说我,于我而言又有什么关系。是我不想你总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萧青暖着她的手,似也不够暖。
她就是不太明白,凡是她自损之事,哪怕是玩笑,他都在意。一切皆是因得她嫁他为妾,这已成了他心头的伤痕。
“原来你还是在意我没能嫁你为妻这件事。”苍婧靠在他肩头微微一叹,她不知他的心思也会这么重。
“我是在意你所有为我做的自损之事,” 萧青紧闭了眼,“我多想你不用如此,我希望带给你的只有幸福快乐。”
所有自损之事,那说来可长了,最是要紧的是,她有时也感觉不到是自损。还觉不过是开个玩笑,行一番俗世笑话。
苍婧未去多思过去,反手一搂萧青的腰,“那你这么想想,溧阳的阴谋已经天下皆知,三赤侯也没用了。我现在就可以休了他,顺便把史官打点一下,让他一定给你记上,这算不算我的雄才伟略。”
论辩,他还是辩不过她,萧青无言能驳,这会儿是当真有点小小作气,然嘴角耐不住一扬,“巧言善辩,我走了。”
萧青抽身而去,反被她拉住了斗篷一角。
“那你走吧。”她撅了撅嘴,又像是故意招惹他一番。
风虽寒冷,心头却热。萧青只迟疑了那么一会儿,就迎步而来,在她唇上留上一吻,宫墙也留了将军一掌。
短暂温存后,萧青还几分不舍,“等我回来。”
在他腰间的手又紧了些许,她的目中透出忧切,“我有点担心。李温做了这么多扰乱人心的事,背后会不会有别的目的。”
“你和陛下都有此忧?”萧青从苍祝的脸上也看到忧虑。
“我们太了解她,总觉她不会甘于落败。”
“那她也太了解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