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疏庭暗暗摇头。
常去暖香阁蓄谋篡位的王爷,主动亲吻身为辅国大将军嫡长女的王妃,只怕不是真的动心,而是为了逢迎她对他的喜欢,进而笼络她的父亲。
打你打不过,只能用药了。
七师兄说这世上并无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大夫验不出的毒药,那迷药呢?还需寻机问问七师兄。
庄疏庭笑向桓照夜:“那你日后亦不可同别的女子挨得过近。”
桓照夜竟认真点了点头。
庄疏庭又怔了一怔。
“十七,妹婿,”姚东篱走了过来,“为你们留了一桌,那边树下。”
桓照夜道:“这许多人,给师父和师兄们添麻烦了。”
姚东篱笑道:“妹婿何需客气?不过是从山下买了些熟食上来,不费什么事。同你送来的厚礼相比,算得了什么?还要多谢薛护卫,领了几十人帮着下山运酒运菜。”
桓照夜问道:“薛行人在何处?”
姚东篱伸手一指:“正同白藏对饮。白藏手上拿的是师父自酿的梨花白,妹婿可要尝尝?今日见了你,师父高兴,才挖了两坛出来。”
趁桓照夜同姚东篱说着话,庄疏庭每桌挨个细瞧,一张张脸孔走马灯般映在眸中,她都一一记下。
当夜闹至三更天方渐渐没了声响。
幸好别院够大,空房够多。那几百人或是七八人一间或是十来人一间,胡乱歇下。
桓照夜将庄疏庭送回卧房,眼见她关了房门,方转身回隔壁自己房内。
房内书案上摆了不少书册,他随手捡了一本,倚着床头翻看起来。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他放下书册,正欲歇下,忽闻外头传来细微“吱呀”声,片刻后又一声“吱呀”。
他起身下了床榻,一把拉开房门。
月色下背对他的庄疏庭,飞身跃出院墙。
他跟在她身后,一路翻墙跃树,眼见她到另一处房舍方停下脚步。
庄疏庭敲了敲房门,无人应门。她又敲了几敲,方有人来开门。
开门之人,正是白藏。
桓照夜隐在树梢,眉心紧锁,面色冷沉。
庄疏庭并未进房,只立在门口跟白藏说话。二人你来我往未说几句,庄疏庭便转身原路返回。
第二日,天刚泛白,桓照夜便起身唤来薛行,吩咐他叫起那几百车夫,收拾行装速速下山。
而隔壁卧房内,庄疏庭仍静静躺于床榻,眉头深锁。
她知道她在做梦,可她醒不过来。
迷雾缭绕的桃林中,庄沅沅向她款款走来,咬牙切齿道:“庄疏庭,你抢了我的如意郎君,你怎么不去死?”
庄疏庭蹙眉:“他不喜欢你。”
“他不喜欢我,所以在我面前,你敢紧抓他不放。”庄沅沅道,“你以为他喜欢你师姐,你就害怕了,要逃下山了?”
庄疏庭微微恍神。
“你已是他的王妃,即便他喜欢你师姐又如何?你既喜欢他,为何不想法子让他也喜欢你?”庄沅沅竟哭了出来,“我为何会有你这般畏怯软弱的姐姐?你不配做我的姐姐!”
庄疏庭从未见过这样的庄沅沅:“我……”
“你甚么?胆小鬼!”
庄沅沅消失不见,眼前换成被剥下面皮的水芽。
“小姐,你还要为水芽报仇吗?小姐,你可以不为我报仇的,没关系的。水芽命贱,死了便死了。”她抬手摸上自己血肉模糊的面容,“可是,小姐,水芽好痛,好痛。”
“你放心,我定要取下桓照夜性命,为你报仇。”
庄疏庭双目血红,伸手欲抱住水芽,谁知她竟幻化成剥下水芽面皮的那丫鬟。
庄疏庭忙收回手来。
“我喜欢殿下,想要殿下的真心。庄大小姐,你如此在意殿下对你可是真心做什么?”那丫鬟面露嘲讽,“莫非你也喜欢殿下?”
庄疏庭冷声道:“若他对我不是真心,我如何获取他信任?如何趁他卸下防备取他性命?”
“你要做他的暖床人,趁他睡熟用匕首杀他?”那丫鬟狂笑,“他那样的高手,一点风吹草动立时便醒。庄大小姐,即便你做了他的暖床人,与他共睡一榻,你也杀不了他!”
庄疏庭不慌不忙:“我并非暖床人,我是他的王妃,他的妻子。”
“妻子?”那丫鬟面目狰狞,伸手掐向庄疏庭颈项,“你说你是他妻子?那我是谁?我才是他妻子!我才是!”
庄疏庭从容后退:“你除了是该死之人,什么都不是。”
不知为何,那丫鬟猛然平静下来:“庄大小姐,你只需设法喂他吃下迷药,趁他昏迷,便可轻易取下他性命。你无需做他的暖床人,亦无需他付出真心信任于你。”
“人死后,迷药留在体内,并不会消失,仵作一验便知。不光迷药,任何毒药皆是如此。”庄疏庭冷笑,“你倒为我出谋划策?”
那丫鬟满面疯狂:“我得不到他,你也休想得到他,不如就让他速速去死,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他。”
“我怎会让你得偿所愿?”庄疏庭轻笑,“你忘了?我是他的妻子,我哪里舍得杀他?”
身后有声音传来:“那你将我置于何地?”
她转过身,只见一人一身紫袍,脸上戴着煞白面具,手中抱着一张琴,正是听琴人。
“你是他妻子,他是你夫君。那我是谁?”听琴人道,“莫非你对他动了心?你才见了他几面?”
庄疏庭忙道:“我没有动心,我只是假装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