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瘫坐在赫敏刚刚坐着的椅子上,两只大手揉搓着脸,字词从指缝里散落出来。
“我们晚上遭到了袭击,坎蒂丝受伤了。”像是石头落入了深不见底的湖水,最后砸在了我的心上。
我发不出一点声音,还是莱姆斯替我问道:“她还好吗?”
“现在没事了……她很勇敢,而且训练有素——即便我们面对的是好几个食死徒,至少她没让他们太轻松,”爸爸的声音冷冷的,“今天老宅附近突然多出了好几个监视的人,西里斯和艾谱莉紧急到了我们家避难……他们可真会挑时候,艾谱莉今晚刚好生产。”
现在没事了……这样的说法……
爸爸把手放下了,那双如冬日湖面一样的蓝眼睛,现在好像也结上了一层冰,他继续说着今晚发生的事:“刚到没多久,我们也遭遇了袭击……艾谱莉经不起第二次转移了,坎蒂丝和我还有西里斯在战斗,安多米达和她妈妈守着她,后来安多米达也加入了我们,直到刚刚我们才确认把他们全都击退了,一接到消息我就赶了过来。”
“艾谱莉那边还没结束……西里斯说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爸爸像是知道我们要问什么,直接说了出来,然后又看向了我,“有预谋,有组织,而且已经达到了他们的目的,造成了最坏的结果……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爸爸在说,我们的核心成员,他们的住所和情况,都被敌人了解得一清二楚。在邓布利多……离去之后,我们将面临的困境,将一次一比一次危险,一次比一次恶劣。
而且这还说明了对方阵营里有对我们了如指掌的人,斯内普的背叛再一次被证实了。
我沉默着。
“茜茜,我们不能在这里再待下去了,我不能看着你妈妈陷入危险,我会带她离开……我希望你和我们一起走。”爸爸严肃地看向我。
“你们要走?在这种情况下?”弗雷德震惊地看向爸爸,“在我们最需要你的时候吗?!”
“弗雷德!”韦斯莱夫妇同时喊道。
“如果凤凰社离开邓布利多就会崩溃,那么我留下也无济于事,我可没邓布利多那么大本领;相反,如果还能运转,那么你们同样没有那么需要我。”爸爸有些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看都没看弗雷德一眼。
“你只是想要逃跑!”弗雷德梗着脖子不顾韦斯莱夫妇的阻拦嚷嚷。
“弗雷德!”这回是乔治和韦斯莱夫妇一起。
“我只是想要保全我的家人!”爸爸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在努力压制想要冲过去打人的冲动,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充满了愤怒,“坎蒂丝今晚差点丢了命!要不是我恰好擅长治愈魔咒……她和你们不一样,再怎么勇敢和卓越她也是个麻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圣芒戈只收治巫师,绝大多数保密性魔法都排斥麻瓜,如果我要留在英国,坎蒂丝一定会是我们中第二个死的——紧接在我之后!”
他站直了并且转过去直面弗雷德,仰起头,倨傲且冷漠地说:“实话说吧,我不在乎你的评价,即使你们全都咒骂我也无所谓,我只要我的妻子和女儿活下来。”
“沒有人要骂你,费迪南德。”莱姆斯温和地说,“我们都很爱坎蒂丝。”
弗雷德看上去很像是要再讥讽两句,但他被韦斯莱先生和夫人死死地按坐在比尔的病床边,动弹不得。
“只是太急了……”莱姆斯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就算要走,也要给年轻人一点心理准备。”
“你不能这样做,”乔治突然说道,“你应该问问茜茜自己的意见,不能这样不由分说地带走她。”
爸爸眯起眼有些危险地盯着乔治,而乔治毫不退缩。
“我想要留下,”我斟酌着开了口,“但我知道在今晚,我们所说的一切都会被当成冲动,所以,我提议我们都冷静一下,再做决定……如果妈妈暂时的安全能得到保障的话。”
爸爸和我互相瞪了一会,终于认命般地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了我床边,他疲惫地说:“她身份特殊,魔法部当然会想尽办法保护她,但谁也不知道能撑多久……我会等到邓布利多葬礼结束。”
葬礼这个词又把我们带回了沉重的现实,大家都低下了头,沉默不语。爸爸闭了闭眼,大概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只是紧紧拥抱了我一下,便像来时那样,匆匆离开了。
“别放在心上,上一次他也是这么和我们吵架的,”爸爸走了之后,莱姆斯勉强打起一个笑容安慰我说,“我想邓布利多一定是给了他什么别的任务,就像之前那样,即使远离巫师群和战争,他也从未真正离开过我们。”
我知道他是说给弗雷德听的,也是怕我难过,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也是在为我的离开找一个理由,我想或许所有的大人都还在把我们当孩子看待,并不真正指望我们参与到这场战争里,甚至我们离开他们还更轻松。
但战争是离开漩涡中心就可避免祸事的,如此轻松的问题吗?在这里的大人们,以及刚刚经历一场恶战的小天狼星和艾谱莉,他们应该比谁都清楚。
像是要回答我的疑问一般,窗户打开了,随着夜风和星光一起跃入的,是一只从来没见过的守护神。
虽然没见过……但我敢保证我见过这只大狗很多次了,因此当它开口发出小天狼星的声音时,这个屋子里沒有人感到意外。
“艾谱莉生了,是个女孩!我们有了一个女儿!”小天狼星声音里显而易见的喜悦和似乎永不衰竭的生命力给每个人都打了一针强心剂,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在一处,大家都在为这个在最混乱的夜晚、最深的黑暗里诞生的生命,默默祝福着。
那只大狗得意地甩了甩头——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