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气温骤降,风猛然大了起来,迷乱了眼。
再一睁眼,她几乎呆愣。
因为她所在的地方是没有落点的高空,五条悟拎着她,将她从地面上带到了好似能触碰蓝天的地方。
她下意识动了动脚,没踩到任何踏实的东西。
娑由瞳孔微动,直直盯着鞋尖之下空晃的地表。
就此,眼帘中好像漫开了缭绕的雾气,世界在她眼中成了一片五彩斑斓的色块。
其中,大海的蓝占据多数,墨青的群山失了轮廓,被缩成平扁的黛色。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么高的地方直观地往下看,以致于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了些许,连带呼吸都急促起来。
然而,下一秒,耳边还传来了属于五条悟的声音:“敢放开我的手的话,你就去死吧。”
冰冷的声音,被上空的气流吹散,好像连一丝浅薄的情绪都没有:“现在的你应该开始怕死了吧。”
闻言,娑由竟觉得没有一丝害怕,而是平静地抬起头去看他:“你在威胁我?”
五条悟不可置否。
银白的发丝掠过他的眉眼,没有墨镜的遮掩,他的模样自动滤去了所有轻浮的表象。
他道:“冷静点了吗?”
她一愣:“什么?”
这么说的人牵着她的手,其五指托着她的掌心,好像即将与她跳起欢快的舞蹈。
五条大少爷的术式将她纳入庇护的范围,叫她没有感受到一点失重感,也在瞬间隔绝了高空中猎猎的风。
恍惚间,连外界的声音都开始远去。
娑由觉得自己好像被五条悟关进了一座狭窄的电话亭,他的声音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回荡,清晰可闻:“我知道那家伙对你很重要,在你心中,世界上应该没有人比他更重要了,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受他影响,好好回应我。”
娑由却是困惑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五条悟,我已经说得很……”
“我喜欢你,娑由·揍敌客。”
可是,打断她的,依旧是这样的一句话。
“……”
娑由一直觉得五条悟的国文成绩很糟糕,因为他连告白的言语都是这般的贫瘠又直白。
但此时此刻,他像个倾尽所有的人,将自己仅有的一切都呈奉了出来:“很喜欢很喜欢。”
“我想请你嫁给我。”
可是,娑由却冷冷道:“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
阳光稀薄,这一刻,她的眼里像好似有天边凿下的光在燃烧:“明明……明明是你先拒绝了我不是吗?”
她如此道,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嘟囔出的言语在顷刻间染上了属于她的呜咽:“你都不愿意属于我!”
就此,娑由难得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明明……
明明之前都那样拒绝她了!为什么现在还要说这种话?!
知道那种轻飘飘的期待与欢喜跌在地上摔得粉碎的感觉吗?
她曾经,一度将其舍弃了,连同盛大的悲欢一起,掩埋在1988年那场大雪之下。
可是,彼过经年,当她再次忆起那种感觉的时候,却依旧没能得到满意的答案。
她讨厌这样。
讨厌这样由五条悟带来的不确定性和荒唐性。
所以,现如今……
还要对她说什么……
可是,听了她的话后,五条悟却是一愣。
霎时,一种难以置信的惊讶在他脸上呈现,他近乎失语,半晌后只能这么道:“你是笨蛋吗?”
闻言,娑由一噎,她瞬间更委屈了。
可是,眼帘中,五条悟面上有淡淡的呆滞感。
恰逢波风温柔,浮云掠过身际,白发的少年在须臾间颤了颤眼睫。
就此,像星轨转动,世界与万物森罗其中,在他不藏秘密的瞳孔中扩散又紧缩。
娑由透过他的眼睛,好像看见绚烂的极光碰撞,流动的云絮携着将烬的星光,从地球的边缘倾倒而来。
然后,他动了动眼珠子,倾下来,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将满目的羞赧都掩在了风的罅隙间:“我不是早就属于你了吗?”
这个回答叫她不可抑制地瞪大了眼睛。
伴随着这句话,少年在苍穹之下,直直望进了她漆黑的眼睛里。
少女的眼珠子如同上等又易碎的玻璃珠,总是泛着冰冷又无机质的光。
就像木偶一样。
看过由人饰演的木偶吗?
他就见过。
——故作扭曲的肢体,刻意踩点的节奏,却又自然而然混成了不可理喻的僵硬与死寂。
五条悟曾经就去俄罗斯看过。
那个时候,正值国中毕业。
五条悟心血来潮,决定来场毕业旅行。
他本想做个详细的攻略的,但提起笔又觉麻烦,索性眼一翻,脚一蹬,就一个人拖着行李,拿着当时最先进的手机,在机场坐上了最早的航班。
书包,制服,课本,还有几颗分不清是谁的制服扭扣,通通被他遗忘在了春日的早樱里。
他也没管飞机是飞去哪,上舱后就一觉睡到乘务人员来叫他醒才下的飞机。
结果刚下乘梯,就被外头的空气冻得脸颊通红。
他这才抬眼一看,六眼透过玻璃窗看见了候机室里的提示牌。
……啊,原来自己来到了俄罗斯。
日本毕业的时间向来是三、四月的早春。
受经纬度的影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