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中的鲸。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恰好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个年轻男人走下车。
对方身高很高,身形消瘦。不知是不是聂星柔的目光太专注,男人看了过来。
两人对视,聂星柔看清了他的模样:身材高挑瘦削,黑亮的头发带点儿自来卷,五官标致俊朗,整张脸带着希腊雕塑的古典和高贵感。
他是流芳百世的艺术品,有种独特的神韵。只消一眼,就会让人暗中着迷。
不仅是聂星柔在看他,身边的路人也朝他投去视线。年轻男人皱了下眉,似乎厌恶众人的视线。他加快步伐,进了一家买手店。
不多时,他拎着袋子走出来,回到了车上。
几辆跑车像游鱼,飞快从聂星柔身畔滑过。
她总觉得年轻男人有些眼熟,但她确定,他的好看独一无二,不是和任何人撞脸的相似。
思来想去,聂星柔没有头绪。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决定叫车回家。
解锁手机后,“阿波罗与达芙妮”再度出现在她的眼前。聂星柔恍然大悟,刚才的年轻男人,和贝尼尼的阿波罗极为神似。
*
上车后,聂星柔按下车窗,夜风轻柔。她看向窗外,总觉得耳边还有跑车的声音。她还在回味年轻男人的长相。
如果糟糕的相亲是为了衬托他的惊艳出场,那今天也不算太坏。
聂星柔想,有人出现就可以拯救坏心情。如果她高中时有这么好看的男生,她觉得自己会一鼓作气考上荷城大学,而不是坐在这里被人阴阳怪气。
手机振动,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她拿出手机,是好友施爱的电话。聂星柔精神一振,连忙接听。
一个月前,聂星柔看到嘉德拍卖行现代艺术部发布招聘信息。她找到在嘉德工作的施爱,想要对方帮忙内推。
聂星柔在艺昌画廊工作,不仅负责画作销售,还要做展览研究、对接媒体。不过最近老板对她并不信任,直接导致她无法对接客户,一直在做研究相关工作。不是说研究不好,但业绩和工资挂钩,她算不了业绩,工资只能拿底薪。
每个月三千的底薪确实太低,扣了五险一金什么也不剩。如果不是她还有套老破小,只怕连饭都吃不起。
她起了跳槽的心,在施爱的指导下修改了简历,又进入了终面。算日期,也该出面试结果了。
电话那头没出声,聂星柔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喂”了一声,施爱叹气:“星星,对不起啊。”
“我落选了?”聂星柔问。
“这次和你一起杀入终面的对手太强了。她实力强,背景也很强。你别难过,这次是你运气不好。”
施爱名校毕业,父亲是荷城有名的房地产开发商,在荷城也算是叫得上名号的富二代。能让她夸上一句“实力强背景强”,怕是很不简单。
聂星柔没来得及难过,好奇心占了上风:“是有多强?”
“港城大学毕业,又去了苏富比艺术学院进修一年,她还要考荷城大学EMBA。你知道她的未婚夫是谁吗,居然是三千万美元那个买下沃霍尔“金宝汤罐头”的新加坡富豪。”
聂星柔想,这是位大佬,真的比不起。
“说来也巧,人家的名字和你很像,叫聂心优。”
聂星柔默念了两遍,名字确实像。
“星星,要不然你考个研究生吧?我领导说,你的工作经历是够了,但学历是硬伤。即便下次招聘提前考虑你,如果又来个海归或者研究生,你还是会被刷掉。”施爱说。
聂星柔“嗯”了一声。
今天接连被学历打击,像是约好了似的。程琛的鄙夷她可以忽略,但工作是关乎于生存的事。
她觉得不是滋味,空出来的右手无意识地抠着裤子的侧缝线,挫败感蔓延上来。
“现在是十月份,赶紧报名今年的研究生考试。我在荷城大学艺术史专业有相熟的教授,你可以考荷城大学试试。”施爱说。
从名校毕业,不仅意味着能力得到了认可,也间接默认了名校的人脉和背景。每次聊起毕业学校时,聂星柔就会感觉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无力感。
曾经她总觉得能力比学历重要,可越是在这行待得久,越证明她是错的。学历和人脉,相当重要。
难堪的情绪撑得她喉头发紧,聂星柔说:“嗯,我看看。”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施爱还有事情,先行挂断了。聂星柔举着手机,在网页搜索框里输入“荷城大学 艺术史考研”。
搜索结果出现,聂星柔手指下滑。她看到了一个帖子,上面写——“荷城大学的来看看,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聂星柔手指一点,进了帖子。车辆正在过江隧道通行,信号不好,帖子里的照片还没出现,她决定先看内容。
楼主在照片下写:“我去荷城大学听讲座,路过操场时看到这个脸蛋天才。他是谁,哪个系的,我能不能搞到他的全部资料?”
有人回复:
“这么帅吗?如果他是荷城大学的学生,我明年就考荷大!”
“这个长相应该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
“哥哥你真好看 我不是在夸你我只是在提醒你”
聂星柔翻了无数彩虹屁,终于刷到了一条有用的最新回复:
“他是蒋恩慈,经济学专业大三学生。不仅是个脸蛋天才,GPA也接近满分。”
这么说来,聂星柔更好奇他的长相了。
车辆终于驶出过江隧道,聂星柔将帖子滑到主楼,照片成功加载。聂星柔漫不经心点开照片,瞬间坐直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