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聂星柔觉得蒋恩慈黑眸沉沉,像是别有深意。聂星柔安慰自己,是酒店光线作祟,不要想太多了。
刚这么劝完自己,蒋恩慈冲她笑了笑:“有眼光。”
他在说什么东西?这话到底是字面意思还是有潜在文本?
没想到蒋恩慈年纪不大,说话倒是老谋深算,一句话杀了她两次。聂星柔得心脏狂跳,一瞬间脑子完全空白,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蒋尚仪身边准备拍合照的。
拍照时,她透过看镜头的机会看着蒋恩慈。
这是聂星柔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仔细地看他。她突然察觉,蒋恩慈的神态和目光里,隐藏着某种混乱、模糊和心不在焉的东西。好像这个世界、这个当下和他本人毫无牵连,他不关心周遭发生的一切。而蒋恩慈所有的反应,都只是伪装。他在假装自己是个正常人。
聂星柔突然惊觉,她为什么会有这样古怪的念头?
从蒋恩慈的手里接过手机时,两人指尖相触。他没戴手套的右手很凉,凉到让人心悸。她探究地看着蒋恩慈,他瞥了她一眼,问:“有事?”
“没有,谢谢。”
聂星柔拿回手机,礼貌地向两人道别。
*
回到酒店,聂星柔给项老板打电话报备情况,对方手机关机。她思来想去,决定发条短信过去说明原因。她不知道项老板会怎么做,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至于宁橙,只要她不说开除,聂星柔决定继续熬下去,看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之前聂星柔很忐忑,是因为她想保住这个工作。可这次出差,聂星柔看明白了宁橙的为人,也觉得这个工作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想明白了这些,聂星柔一点也不纠结了,权当是经历。
经历过拍卖会后,聂星柔深刻了解到,她的世界并不仅限于画廊的工位,她应该努力一些,走得更远才行。
连蒋尚仪都说了,她可以。
聂星柔放下手机,不自觉看向落地窗外的景色。她伸手,食指点在落地窗上。远处的大厦突然被点亮,如同在指尖绽放的烟火。
聂星柔第一次觉得,她可以走入这片绚烂之地。
沿着灯火,她划出了一串英文。
Love is patient,love is kind。
*
机落荷城,聂星柔收到了施爱转发的微信公众号文章。她点开一看,是嘉德拍卖行对于这次拍卖的总结。
其中最亮眼的还是沃霍尔的画作拍卖部分,现场居然还有人录像,文章里还插了一段最后竞价的视频。
聂星柔点开视频,看到了自己的脸。她绷着脸,神情严肃在现场举牌竞价。那副自信果决的模样,她自己都没见过。
看完视频,聂星柔将其保存下来。
施爱的消息又来了。
【施爱:软萌女A爆拍卖场,七十六口价有十七口是你叫的。】
【聂星柔:……?你们拍卖行好变态哦,居然还拍我。】
【施爱:这叫反差萌你懂吗?还有,你敢说你没存视频。】
【聂星柔:把安在我身上的监控撤了。】
【施爱:不过可惜了,还是那位买到了。】
聂星柔看到这行字,心里打了个突。她缓缓在屏幕上打出一个问号,没过多久,施爱的消息又来了。
【施爱:嗯哼,就是聂心优的未婚夫,那个新加坡富豪拍下了沃霍尔的画作。】
聂星柔愣住了。
拍卖会那天是胡浩辉最后举牌抢下了那幅画,他是蒋恩慈的助理,应该就是代表蒋恩慈拍下了那幅画。
所以,一直和项总竞争买画的新加坡富豪就是蒋恩慈?
聂星柔想到更重要的一件事。
她连忙点开聂心优的微信,戳到了对方的朋友圈里。不出意外,她也转发了这篇公号文。而且聂心优写的是:“恭喜Leo又收入一幅沃霍尔。”
看到“Leo”的时候,聂星柔的心脏像是被醋泡过,从胸口酸到牙根,连耳膜都微微发出了不该有的噪声。她捏着耳垂,努力压抑自己心里的无所适从。
那天蒋尚仪也叫蒋恩慈,Leo.
【施爱:对了,你在现场,见过聂心优的未婚夫没?】
【聂星柔:我要给你讲一个爆炸新闻,端好你的手机。】
【施爱:稳了,你说。】
【聂星柔:聂心优的未婚夫,就是蒋恩慈。】
【施爱:!!!!!!!!!!!!Nooooooooo!!!!!!!】
聂星柔心情复杂,但又有点舒坦。好的,又疯一个,她不孤独。
*
周五上班,午饭时间,聂星柔实在按捺不住吐槽的心情,和施爱约了午饭。
“我说吧,值钱的古董和艺术品都有种气韵,人也一样。我看人挺准的,你非说人家是牛郎。”聂星柔啜了口咖啡,看向身边的施爱。
“那你看上的也是别人买到手的。”施爱反唇相讥。
“……不戳痛处还能多活两天。”
“而且你自己说,如果你是大三学生,家里有千亿资产,你想不想炫耀,起码不会低调吧?他那么低调,真的有点奇怪。难道家里的生意不合法吗?”施爱忍不住分析。
“要是不合法你们会批他的资产审核吗。”聂星柔反问。
“这倒也是。难道是因为炫富被绑架过,所以格外低调?”施爱说。
“那你看看你身边那位外号‘A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