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急着要做那么多糕点?秋容想了想,探问道:“厨房里大概只有一两个当班,要这么多糕点怕是困难!明天一早再去说?小姐饿了就让他们先炒两个小菜送来?”
“不行!连夜做!后天就走,哪来得及?”清寒想了一想,又道,“实在不行,就去把现成有的包来。对了,点心的钱先欠着,我可以打白条,回头一定还你们。”上回跟着墨竹吃了白食,伤愈后真挨了一顿板子,疼得她坐着躺着怎么都不适……
秋容方才听见王爷说后天带孟小姐去登山,可能她性子急,想早些做点准备。这位孟小姐行径古怪,上一回整理床铺,从她随行的包裹里发现藏着的蛇干,吓得她不轻,于是处处小心,不敢开罪……她要什么,就想法子准备便是。
清寒得了糕点,面上喜色难掩。
她向秋容要来油纸,亲自包好放在包袱里,这才心满意足地躺到床上去。
终于有机会离开齐王府,心中激动之情实难自抑,虽然遗失了半糖丸,要是有马匹,快马加鞭地赶,还能捡回这一条小命。
清寒翻来翻去睡不着,想了想还有件事没做,爬起来轻悄悄摸到针线,拿起绣花绷子,就着一支烛火黯淡的光,一针一针将余下的半片荷叶绣起来。
银针屡扎皮肉,她亦不管不顾埋头急绣。来到齐王府的这些日子,天南星也算待她不薄,除了嘘寒问暖、衣食关照,还教她读书习字,从他那里她学会了待人亲和的仪礼,明辨是非的能力,墨香书海消淡了她身上的戾气,让她对他心怀尊敬和感激。既然他喜欢这锦袋,不如花点心思弄好送他作还礼。
烛火一寸寸地矮下去,天色一点点地亮起来。
清寒不知不觉绣了一夜,一双眼睛累得酸涩。她揉揉眼睛,将那绣花绷子举得远开一些,嗯,有点像样了,这才满意地收了手。
岂料后来的两日天南星公事缠身,日无暇晷,就把对她的这份依允给忘了。
清寒左等右等不见他来,打算带走的点心也提前吃完,终于按捺不住。
“秋容,你说,他答应我去郊外登山,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呃?可能王爷比较忙?忘了?”
“忘了?”清寒眉头一皱,对一旁的春柔道:“春柔,你去趟倚桐轩,探探他口风!”
春柔见孟小姐心境实在不佳,速速前往倚桐轩。
一时跑得急了低头穿过海棠门时绊了一跤,整个身子飞出去直挺挺朝前跌趴在地。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被她此举一惊,迅如闪电般腾身跃开。
幸亏速度快,否则他的脚,就要踩在她的手背上了。
春柔抬头看去,发现自己竟趴在小爷的脚边。
墨竹的身边,一左一右跟着晨欢和任家公子任少云。
春柔心中深觉尴尬,呆呆地望着墨竹。
晨欢拿眼一瞪她,怪罪道:“大白天慌跑什么?吓我们小爷一跳!”
墨竹玩味地笑道:“忽然行这么大的礼,是不是有所求啊?”
晨欢见春柔呆呆的,对墨竹道:“小爷,这丫头不会摔傻了吧?”
任少云善解人意,上前扶春柔起来,对晨欢道:“别拿人取笑。”转头对春柔说,“他说着玩的!你不要往心里去,没伤着吧?”
春柔触及任少云温和的目光,耳廓一热:“没、没有。”
墨竹见过春柔:“你是跟着小孟的那丫头吧?”
春柔回过神,忙点头称是。她在齐王府做婢女这么多年,很少和小爷说话,上一次也是任少云见她紧张,替她传的话。这位小爷眼似桃花,声如碎玉,笑起来令人心神荡漾,严肃的时候叫人觳觫。
墨竹今日心情大好,耐心地听春柔把话说完,笑道:“我当什么事!我去找大哥,你安心回去告诉小孟,让她为出游准备准备!”
春柔睁大了眼睛,将信将疑地看着墨竹。
晨欢在边上催促:“傻愣在这里干什么?等着领赏呢?”
春柔不敢得罪几位爷,又不好再去亲自去找王爷,怏怏而退。
墨竹在修竹居憋闷了太久,终于恢复了自由,无意中找到个乐子,哪里肯放过,立即跟晨欢和任少云分开,独自去倚桐轩找大哥。
天南星埋在一堆字帖里,下方压着几本折子,正在批阅,连口茶都没功夫喝。
墨竹瞧在眼里觉得本不该打扰,犹豫再三,故意高声嚷道:“奇了!出了一件天大的稀罕事!”
天南星太过专注,没有察觉门口立着人,一惊,悄悄将折子往字帖下一放,抬起头来张望,一见原来是墨竹,便松了心神,笑问:“什么稀罕事?”
墨竹笑道:“大哥,你说奇不奇!人也会像树一样长出根来!”
天南星将手边的东西收拾好,漫不经心地问:“哪里听来的?”
墨竹认真道:“不是听来的,是我亲眼看来的!”
天南星信以为真:“哦?那倒真是一件稀罕事。”
墨竹笑道:“可不是嘛!大哥坐椅子上这么久,一定是生出根须来了,不然岂会紧紧粘着椅子,一动不动?你的颈脖子还要不要了?”说着伸手帮他按了按肩井穴舒松筋骨。
天南星笑骂:“好小子,拿你大哥打趣!还以为这次遇险,至少让你消停好一阵子,看来,韩旻还是手下留情了!”
墨竹见他面有愠色却眼含笑意,就干脆拉他站起来:“他哪会手下留情,只不过我这山人自有妙计,这么多年的医书不是白看的!”顿一顿,继续道,“大哥你老是闷在书房,要闷出病来,不如趁天气晴朗出去走动走动!”
天南星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