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星蹙眉,问:“大夫们怎么说?确定是瘟疫?”
伏翼神色忧虑,道:“仍在商榷,依然无法确症,染病死亡的人起初都只像是普通的风寒,咽喉有些不适,继而连日高烧不退。”
天南星道:“马上把西郊一带封锁起来。”
伏翼道:“是,我来之前,已命人封锁村落,要不要请小爷去看看?”
天南星道:“今日是小竹的生辰,他的心情不会太好,此事暂且不要对他提!”
伏翼提议:“那属下去请华大夫?”
天南星道:“本王亲自去请他。”
天南星先伏翼一步离去。
伏翼的目光忽然朝树上的清寒看过来道:“什么人?下来!”
清寒一愣,微侧身子,蹭到了紧挨在肩的树枝,两三片叶子飘落。
伏翼双眸警觉地散射着寒光,枯骨扇子方要打开。
那男人翻身下树,向他笑道:“别动手!是我!自家人!”
“空空?”伏翼将枯骨扇子收起,笑道,“你好好的人不做,怎么躲树上做只鸟?”
空空丝毫不介意他的嘲讽,笑嘻嘻道:“做人也好,做鸟也好,都得给自己留□□气不是吗?”
伏翼笑笑:“算你识相!”
空空嘟囔:“你也就凶凶我,要是蹲树上的不是我是韩旻?”
伏翼眼神如刀,冷冷劈过来,空空立刻赔笑:“说笑的!我说笑的!”
伏翼心高气傲地哼了一声,背过身离去。
空空待他走远,才对树上的清寒,道:“小姑娘,你听见没有,要好好做人,别躲树上做鸟!”
清寒气恼地拿酒坛砸向树下的空空,他却眼疾手快地稳稳接住,仰头喝尽余酒,咂巴嘴道:“好酒!你还不下来?要不,你我换个地方续摊?”
清寒看看到地面的距离,搁以前根本不算什么,轻轻松松就能跃下去,而今有些力不从心,只得道:“下不去,你弄个梯子过来!”
空空奇道:“咦!下不来?那你是怎么上去的?”他咧嘴一笑,“要不,哥哥我抱你下来?”
清寒摆手:“算了!我还是自己下去吧!”
空空耸肩笑道:“好吧,你长得水灵,说什么都行!”
清寒喝多了酒,头脑有些发晕,卷起袖子将裙摆撩起,踩着树枝小心翼翼地往下挪。
空空背对着她道:“你小心着些?还是我把你弄下来算了!哎呀呀,你这不知要爬到什么时候!”
清寒倔强道:“我说了,不需要你的帮忙!”
话音未落,右手折断处一扭疼得钻心,失手直滑落下去,她忙抱着树干,掌心疾速擦过粗糙树皮,破了一大片,火辣辣灼痛,她找不到落脚点,“哎哟”一声摔了下去。
空空迅速过来,抱了个满怀。
清寒瞪着他,这人浓眉大眼,体格健硕,记起他,道:“原来是你这个人贩子啊!”
空空讶异:“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呢?”
清寒道:“不是你典当了你的妹妹么?”
空空揣着明白装糊涂:“哎呀,你这小姑娘,我救了你的命,你说话这样不客气?”
清寒沉着脸道:“放我下去!”
“哟!对待恩人就这种态度?我就偏不撒手!”空空紧紧抱住清寒,笑道,“我倒不怕你从树上落下来摔死,这种死法实在是太体面了,我怕你遭那人的毒手,血溅当场,支离破碎,想投胎还要把魂魄找齐,拼拼凑凑三百年才能再转世!”
清寒道:“谁?”
空空道:“伏翼啊,你不知道齐王府黑白双煞?要不是我仗义挺身而出,他手里的枯骨扇早把你大卸八块了!小姑娘你长得挺好看,叫什么名字呀?”
“放我下去!”清寒一阵血气上涌,挣扎了两下,倦意缓缓蔓延,渐渐合上眼睛。
恰在此时,耳边传来墨竹的声音,对着空空咆哮道:“你在干什么?你别动!”
空空还真不敢动了,就这么横抱着清寒,道:“小爷,你什么时候来的?”
墨竹气恼地嚷道:“你在干嘛?她的手怎么伤了?你!你把她怎么了?”
空空抱着清寒,一愣:“我什么都没干啊,她从树上掉下来,我顺势接一下,小爷,您要是不乐意,那我不接她就是了!”说着,他把手一松,清寒直接摔在了地上。
清寒的猝睡症犯了,困意让她无力从地上爬起来。
“你!我!晨欢?韩旻——”墨竹气急败坏,“把他!把他给我大卸八块!”
清寒醒后脑袋胀胀得疼,坐起来过一会就好了。
她的手心麻麻得疼,已被人细心地缠上白纱布。
清寒轻揉着太阳穴,环顾这间房,应该还在得意楼。
这间厢房倒是没来过,墙上挂着清水芙蓉图。
圆形的花格窗外,是一个带池塘的小院落。
池塘的水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细碎的雪积在石块凹陷处。
墨竹等人正在小院,空空跪在池塘旁,双手高举着大木桶,里面灌满了水,喋喋不休地念叨:“哎呀,王爷以前常说,毋以善小而不为,你说,我见着弱不经风的小姑娘,恰好从树上跌下来,能不接住她,给她讲讲道理,往后不能做危险的事情嘛!”
墨竹坐在交椅,端着热茶:“编!接着编!”
晨欢立在墨竹的身侧,对空空频使眼色:“大师兄,小爷动真火,你就说实话吧?”
空空懵道:“什么实话,我说的话都是实话!不信等她醒了,你们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