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形势已然非常清明。
两人相视无言,谢隅脑内却被灌入接连不断的声音,而声音的主人,正是秦悦。
他能听见秦悦的心声。
而且很明显,对方并不知晓。
虚惊一场,气氛总算稳定下来。秦悦渐渐拉回思绪,甫一抬眸,却见清辉月光透过窗棂倾泻在黑袍人身上,黑白分明之间,他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些诡异。
难不成这人反悔了?
秦悦不动声色靠近木榻旁的矮柜,一边维持与他对视,一边伸手向柜子抽屉摸去。
制毒时她多留了个心眼,特意调了一瓶药性更烈的放在木盒——
“啪!”
木盒被轻剑劈成两半。
秦悦:……这人怎么还会预判呢?!
谢隅冷笑一声,眉眼间难得有些愉悦。
秦悦:……没事!只要寻机摘下窗台那盆毒花,散出香气就能令人短暂眩——
“哐当!”
花盆碎了。
秦悦:……不打紧!只要用火点燃香炉里的迷魂香,就能——
“哗!”
蜡烛灭了。
秦悦:“……”不干了!
她翻了个白眼,闭眼以一个葛优躺的姿势瘫在榻上,脑袋放空,一副“算了毁灭吧”的模样。
谢隅抱剑站在阴影里听了好一会,没听见任何心声,榻上之人像是打算就这么呼呼大睡。
他不禁多看了几眼秦悦的脸,阖眸时与寻常闺阁小姐无异,精致乖巧,犹如初浮小叶的不染芙蕖。然而当她睁眼时,浑身却透着这个年纪所没有的心机和无畏,倒与暗阁里的死士有些相似。
看来有必要再详细调查她的身份。
……
精神高度紧张了两天,秦悦本打算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不料中午就被沉重的敲门声吵醒。
“开门!再不开本少爷就把门拆了!”
秦悦伸了个懒腰,随手拾了根石药杵往外抛,只听“咚!”一声脆响,门外少年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腿哀嚎。
“我的腿!断了断了!”
秦悦不紧不慢走出门,捡起掉在地上的石杵,居高临下看着秦子游:“还拆么?”
秦子游被她这眼神看得浑身发毛,睡一觉起来他竟忘了这人性格大变,不是从前那个软柿子轻易就能拿捏。
“我、我不拆就是了……”
少年盘坐在地,心疼地揉着小腿,“若非爹让我带你一同去赴宴,我才不会来找你。”
赴宴?
秦悦恍然想起昨日秦子游教训下人提过一嘴游船夜宴,再看少年身后停着的华盖马车,应当就是来接她的。
正好这两日没怎么吃东西,再不吃点山珍海味,味觉都快退化了。
“别装了,腿没断,起来。”她吩咐女侍把人拉起,掀开帘子便坐进车厢。
上车后的秦子游还在嘀咕,“要不是母亲一早便先行了路,我断不会与你共乘一辆。”
他语气和缓颇多,不再似以往那般咄咄逼人,却也不甚客气。
秦悦拣了块女侍端来的糕点,皮笑肉不笑:“你若不想乘车,徒步走去赴宴也未尝不可,权当强身健体了。”
一听这话,秦子游立刻瞪大双眼:“徒步?!你知不知道夜宴场有多远?那可是在京都啊!徒步走去我两条腿就废了!”
秦宅地处晏都,与京都相邻,两城虽邻近,城外官道却曲折蜿蜒,即便乘车驾马也需大半日才能到达。
没想到晏都的地形还没摸熟,这么快就要开新地图了。
哎,重活一世也难啊,懒觉都睡不得。
适应了摇摇晃晃的马车,秦悦干脆瘫在车厢里补觉。
端坐正中的秦子游嫌弃地看着半躺下的秦悦,叮嘱道:“今日游船夜宴来的都是京都大人物,若非母亲大人与白小姐交情颇深,请来一枚通行令,光凭你我二人身份根本不足参宴。”
正说着,神色还莫名得意起来,“白小姐乃工部尚书之女,待会我们与她共乘一舟,你可千万别如此失态,败坏秦家的名——”
“这游船夜宴是谁办的?”秦悦将手随意搭在窗檐,问道。
秦子游被她打断,也不敢恼,只能沉住气道:“自然是本朝摄政王。”
“你对他了解多少?”
绑定的系统很奇怪,关于北桓国和谢隅的讯息少之又少,既没有详细的人物介绍,也没有剧情向导,似乎一直在等她亲自触发,像是被某种功能限制一样。
“我凭什么告诉你?”秦子游不屑道。
秦悦故意激他:“你是根本不知道,所以才不说吧?”
不得不说,激将法对他这种头脑简单之人极为有效。闻言,秦子游立刻道:“胡说!我虽了解不多,但也并非一无所知。”
“坊间杂谈写着,他自潜龙之时就跟随圣上,原为翰林院学士,是个文官。暗阁设立后,圣上提他为一司主事,随当时的骠骑将军一道镇守南疆两年,两人立了大功,回京后一位封大将军,一位封桓南王。再后来圣上龙体欠安,让桓南王摄政,同时接管暗阁,这也就是今日的摄政王。”
见她若有所思地支着下颌,秦子游蓦然警觉:“你为何会对他感兴趣?我告诉你啊,白小姐对摄政王早已芳心暗许,你可千万别打他的主意……”
秦悦瞥他一眼,没有搭话,自顾自研究起系统功能。
她调出控制板,一块全息投影屏幕便出现在车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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