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寂静了。
她伏着身子，将四肢收紧。
忽然从陌生的地方醒来让她极度紧张。
是谁唤醒了我？
她的耳朵动了动，听见喧嚣而来的脚步和机械运行的声音。
她站起身，往黑暗中退去。
脚后跟碰到温软的东西。
“喵！”
她炸着毛往后大跳一步，撞在了什么人身上。
“诶呦。”
那是个青年男人的声音。
他踉跄了一步，踩到后面同事的脚，整个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罪魁祸首则轻巧地一跃，立在了最近的楼梯上。
“这怎么还有人没疏散？”
一同来的人看清她的样貌后大喊。
陌生男人揉着胸口站起来，“淡定，清道夫抽风也不是一天两天。”
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朝着楼梯口走来。
“别过来！”
那声音很哑，与女人的长相不符。
男人举起手，“别害怕，黑羊不一定百分百传染。跟我们回去做个检查好吗？”
女人眨了眨眼，小心翼翼走出阴影。
最引人瞩目的是她一头茂密柔顺的黑发，还有一双金黄色的眼睛。
男人往前走了两步，可对方忽然睁大了眼睛，黑色的瞳孔缩成一条线，转身又躲回了阴影中。
一只手从背后拽着他的白大褂领子，把他拖开。
“解闻声，你又在偷懒。”
“冤枉啊老板，我是想把相关人员带回去检查。”
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阴影中看见一双锐利的眼睛。
她把解闻声一把推开，蹲下身伸出手，“别害怕，来，好孩子。”
那双眼睛的主人眨了眨，慢慢走过来，在离她一步的地方坐下了。
“你叫什么名字？”老妇人的手悬空不动。
“叶、咳咳、叶离离。”
刚恢复的身体运转格外不良。
她也没能听见每一次新生都能听见的，属于猫猫们的声音。
“好，小叶，你得跟我们回去做个检查，好吗？”
她张了张嘴，忽然看见有人抬着担架过去了。
担架上是一张年轻女孩子的脸，苍白而且空洞。
于是叶离离换了问题，“那是怎么了？”
“黑羊III期爆发。”老妇人的语气变得沉重。
她和解闻声一样望着那女孩年轻苍白的脸，直直地望着，直到她被抬上救护车。
黑羊？
叶离离在心里过了一下这个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次被唤醒后状态很不好。
原本应当灌输的常识也迟迟不来。
那群家伙在搞什么，难道终于因为傲娇被人类彻底赶出家门了吗？
所以叶离离只能不耻下问。
她微微昂着头，“黑羊是什么？”
一下子，老妇人和解闻声都转过头看她，眼神里有对将死之人的同情。
“没、没关系的，也不一定是黑羊。她可能只是终端紊乱。”
解闻声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慌乱，和老妇人结结巴巴地说。
虽然他们心里都知道，女娲的眼睛之下没有终端紊乱的可能。
老妇人比他稳重。
她向叶离离招手，“来吧小叶，跟我们回去。我们得给你做个检查。”
叶离离讨价还价，“跟你们回去的话，就能知道黑羊是什么吗？”
老妇人点了点头，指着解闻声。
“他就是专门研究这种疾病的。如果你好奇，做完检查可以让他详细和你讲解。”
检查结果当然没有任何问题。
叶离离只是有一点营养不良和轻度贫血。
解闻声站在玻璃墙面外看着她。
这很奇怪。
在清道夫已经完成隔离的区域出现了一个无身份验证的人类。
并且营养不良？
这是早在八个世纪前就被人类攻克的疾病。
它甚至算不上疾病。
叶离离对视线很敏锐。
即便隔着一面玻璃墙，她仍旧在几分钟后感受到了解闻声，锐利的眼神隔着墙面与他撞上。
那双金黄色的眼睛在白色灯光下被一条细线破开。
“扁鹊，查询机械体植入情况。”
“未能扫到描机械体存在。”
那双眼睛不是什么义眼。
可那也明显不是人类的眼睛。
他正在思索，叶离离忽然从床上站起身。
守在旁边的药王型机器人试图将她按回去，被她灵巧地躲开。
难道是哪个实验室产物跑出来了？
“你一直在看什么？”叶离离走到他面前，敲了敲玻璃墙。
“看你。”解闻声嘴贱。
叶离离昂了昂头，“所以黑羊是什么？”
她好像把所有的事情都当做理所应当。
解闻声走进病房，推过一个屏幕。
大约三年前，星际中出现了一种怪病。
现在已知这种疾病只会感染人类，使其精神出现躁乱，脑域逐渐出现黑洞。
黑色的板块在白色脑域中就像黑羊一样突兀、不合群。
因而人们称这种疾病为黑羊。
叶离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