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坐在梅品崖主卧的小茶桌前,摆弄着白玉茶壶,自己给自己沏茶玩儿。
梅品崖也是厉害,拖着病躯给她翻箱倒柜地找茶叶,拦都拦不住。
甘棠率先倒了杯,咂了咂:“没必要吧梅门主,我喝白水就挺好的。”
大概是真找不到了,梅品崖叹了口气,放弃了,衣摆一撩坐在甘棠的对面,看着她:“什么时候开始恢复记忆的?”
甘棠:“就你晕倒之前没多久,我带着你那些徒弟练操,突然觉得那个画面好熟悉,就想起来了点儿。”
梅品崖:“想起来有多少?”
甘棠眨眨眼睛,直截了当:“没了。”
梅品崖:“啊?”
甘棠:“什么什么‘啊’?我真的只想起了一点点,想起来我曾经是个皇女,想起来我操练过将士,没了。”
梅品崖指指自己:“我呢?”
“你……”甘棠眯起眼睛:“貌似是见过你?不是很确定……唉!梅门主!这事真的很难下定论啊!自从进了万花门,不是我天天在你眼前转儿,就是你天天在我眼前转儿,我很难不一有事想起你唉!”
“唉。”梅品崖叹了一口气,很委屈的样子。
甘棠笑笑,摸摸自己的嘴唇:“梅门主,敢情你真是我什么人?……我是皇女,难不成你是我的妃……”
“不是。”梅品崖果断地打断了她。
“哦。”甘棠泄了气,把水一饮而尽,自己满上:“开个玩笑,你千万别生气。”
多少还是有点别扭的,毕竟不是甘棠专门有事来找梅品崖的。
那毛孩子费气吧啦地把自己拽过来,就为了和另一只毛孩子“磕头”认亲,结果被甘棠强行制止,现在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憋屈了,识海里一点动静没用,静悄悄的。
甘棠指了指地上的盒子,盒子已经摆正,但没有重新放回博古架,郑重地搁置在地板:“盒子里的东西,梅门主不找找?你要是不休息,我帮你找,毕竟,本来就是我弄掉的。”
梅品崖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无妨,它自己就爬回去了,阿棠不必如此在意。”
说话的语气好冰冷好生硬,甘棠总觉得梅品崖在借力打力、隔山打牛,嘲讽她打扰自己休憩。
甘棠:“……”
要不,我走?当我没来过?
甘棠指指门:“那没什么事,我走了?”
梅品崖没做回答,只是问道:“关于无眼兽的事,阿棠没有想问我的吗?”
甘棠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是可以问的吗?”
梅品崖看着她:“只要你想,都可以问,我知无不言。”
没想到这个经常不做人的梅大门主,还是个如此坦诚的人。
“那……”甘棠想了想:“虽然我以后应该会慢慢想起来,但我还是想先问一下,你梅门主之前是认识我吗?”
梅品崖:“自然。”
“哦……难怪你总能一眼认出我。”甘棠又想了想:“那梅门主……你……”
“嗯?”梅品崖十分耐心地等着甘棠接着问下去。
然而,甘棠脑袋一歪,倏地话锋一转:“你一定要按时发工资啊。”
“啊?”梅品崖愣住了,他还以为甘棠会问他俩怎么认识的,两个人主要是个什么关系,就算不会问及梅品崖,也会问问自己在皇宫里的名望如何如何啥的,偏偏问了个最没头没脑的。
梅品崖:“阿棠不问问自己的过往吗?”
甘棠笑笑:“过往都是回不去的过往,未来才是值得考虑的,就比如说,我现在是梅大门主花钱雇来的武术夫子,我最应该愁的是我以后能不能吃上饭,不是吗?问那些没啥用的东西干什么啊?做梦素材吗?”
“哈哈哈哈哈。”梅品崖笑起来:“不愧是你啊,阿棠,你倒是一点也没变,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阿棠。”
梅品崖:“我怎么会不给你工钱呢。”
我整个万花门都可以给你,这本来就都是你的。
连我也是。
梅品崖心道,但他没有说出来,他不是很确定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说,如果没有,就不说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做的足够了。
“那就好那就好。”甘棠拍拍胸脯。
梅品崖:“阿棠是要出门吗?”
甘棠:“你怎么知道?”
梅品崖:“你穿了一身便装,和你投靠我门下的时候穿的那一身风格很像,是你出门爱穿的。”
甘棠:“上完课后的空闲时间太多了,闲的浑身刺挠,想出去溜几圈,骑着马。”
梅品崖:“阿棠有想去的地方?”
甘棠:“没有,走到哪是哪,知道去哪那叫去溜达吗?那叫去领命。”
被甘棠这么一说,梅品崖也有点想出去溜了,但他深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出去如果出了突发状况只会给甘棠添麻烦。
梅品崖只好笑笑:“那阿棠记得回来。”
甘棠觉得他这句话说的很有意思,像上了年纪的孤寡老人在和他不着家的浪荡公子说的话:“嗯?”
梅品崖:“门里的武术课没有排的很多,课时也都很集中,阿棠想去哪里便尽管去,山野烂漫处,小溪转转处,夜都城山多水多花也多,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唔唔。”甘棠记在心里,她可太爱在外面撒欢了,而且最好是那种草木丰茂人烟稀少的地方,让人很惬意很舒心,在这种地方,不管是纵马驰骋,还是牵马游荡,都是一番快意趣事。
挺好的,甘棠很满意,她的老板是个人性化的老板,还会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