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煦的父母都还守在关外,皇上想刚把姜煦召回身边留用,但是那时候不巧,由于皇帝的身体状况不佳,关外的北狄有些张狂,接二连三的过境抢掠,姜煦一时半刻走不开,于是照旧在馠都住了几日,便赶回关外了。
然后那一走,他们君臣便再没有见过面。
盛宠二字,姜煦担得起。
傅蓉微望向园子深处的方向,见蓉珍迟迟不见回转,也真担心在此地闹出什么事,于是也向诸位姐妹告罪一声,带着蓉琅往后边找去。
*
而此刻盛宠的姜煦已经躺在草里睡了小半个时辰了。
他是被踩醒的。
其实凭借他的警惕,半梦半醒见,已听到了脚步声靠近,但是懒得理会。
在馠都的富贵乡中,不用日日枕戈达旦,他浑身都放松的很,在这里也不会有人要了他的命。
只是烦人一些罢了。
那一脚踩在他的指骨上,虽然没怎么用力,但十指连心的疼还是让人无法忽略。
姜煦睁开了眼睛。
萧磐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你躲在这鬼鬼祟祟做什么?”
姜煦眨着眼睛,脑子尚未完全清醒,嘴巴先活了:“你是在说你自己么?”
萧磐也不知为何,每次见着这小子,身上的火气就都散出来来,仿佛一点就要燃——“放肆!”
姜煦:“我睡觉呢,你鬼鬼祟祟的靠过来踩我做什么?”
萧磐黑着脸:“我压根就没看见你。”
他说的这是实话。
姜煦人本身长得就瘦些,骨骼身量还未完全长开呢,在这茂密的草丛中一趟,又故意搭了杂草在身上,不靠近,根本发现不了。
萧磐在踩到的那一刻,才察觉到不对劲,慌忙收了脚下的力道,拨开草丛一看,竟然躺了这么一位冤家。
可是在姜煦的眼睛里,他那不轻不重,明显收着力道的一脚,分明就是故意的。
姜煦道:“但是你踩我了。”
萧磐:“我说了我没看见!”
姜煦动了动手指,春日里谁在地上,寒气返上来,手脚仍然有些冰凉,谁久了还僵的很。
萧磐踢了他一脚:“起来,昨天我们的帐还没算呢。”
姜煦动作慢吞吞的坐起来:“你已经踩过我了,还有什么帐要算。”
若是换个熟悉姜煦的人再次,便知道他这是厌烦到了极致。
他若是不想应付一个人,便会抓着一件事,反复的提,反复的胡搅蛮缠,直到把人弄走为止。
但是萧磐不懂。
甚至还隐隐觉得姜煦怕是把脑子睡糊涂了。
他蹲下身,与姜煦平视:“你到底醒了没有,若还糊涂着,我不介意让你清醒清醒。”
姜煦眼见打发不走他,只好站起来,决定自己走。
萧磐动手按着他的肩膀,姜煦下意识反击,两个人就此缠斗了起来。
两人使的都是小擒拿,毕竟在阳瑛郡主的府上,不敢过于放肆。
萧磐也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与姜煦这位少年将军动起手来,丝毫不落下风。
姜煦的手游走起来,到底是比他一个王爷得心应手。
几个来回,萧磐认识到其中的差距,他人已经不知不觉退到河边了,再不警惕,姜煦下一步就是把他掀到河里去。
那可太狼狈了。
萧磐急忙收手,闪身躲避到了一旁的树上:“好了,停手。”
姜煦一言不发,眼睛从他脸上扫过,掉头就走。
萧磐见他走远了,才从树上跳了下来,松了口气。
直到姜煦的身影不见了,假山了才绕出了两个萧磐的属下。
萧磐对他们说:“去一个人盯着,那东西滑头的很,保不齐待会要回马枪来偷袭我。”
一个属下领命走了。
另一个属下俯身在萧磐的耳边回报道:“前面找到了傅二姑娘的踪迹,她独自离席了,正往西北去呢。”
萧磐点点头,不动声色道:“好,你去把人引到此处,记得避开耳目,别让人发现了。”
*
话说蓉珍离席之后,满心的烦闷,没有地方可去,便沿着郡主府中的河慢慢的走。
牡丹盛宴,人们都集中在花厅和园子里,往偏僻了去,根本就没有人。
正走着,前面忽然一个人撞上来,是个男人,蓉珍避之不及,叫他撞了个仰倒,气得正要骂人:“你谁家的仆从,长没长眼睛……”
可那仆从嚣张的很,面对小姐的训斥,头也不回,径直走了。
蓉珍气不过,揉着胳膊爬起来,却发现地上落了一个藏蓝的香囊。
一见那香囊,蓉珍的脸色立刻变了,即便刚刚那人一句话也没留下,一个字也没给,蓉珍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这是有人要见她,是那个人。
蓉珍警惕的打量周围,见四处静悄悄的,连虫鸣声都没用,急忙上前弯身捡起了那香囊,躲在花丛里,背着山石,从中摸出了一个字条,展开,上面一行字写着——黄山石约见。
阳瑛郡主府里有几块从黄山运来的石头,压在宅子里镇风水,是搭起的假山。
蓉珍头一回道阳瑛郡主府,并不知其位置,她苦恼了一会儿,站起身,不知该往何处去,只能继续往前走。
既然已经走过的来路上没有,那么就一定在前路上了。
索性,她聪明了一回,往前走了不远,竟真的看见了一座假山石,也不知是不是从黄山运来的,她提着裙摆,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