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实情,不是说不知者不罪吗?”
陆婉吟还没来得及感慨雁儿这些日子大有进步,连“不知者不罪”都从话本子里学来了,对面的小叶先连连附和起来:“雁儿姐姐说得真对啊。”
事发时他是第二个目击者,虽然他那个小脑瓜理解不了这里头的复杂,但他无条件相信沈峥。他怕自己相信沈峥的话陆婉吟会不给他饭吃,一边摸点心一边附和雁儿,争取劝和不劝分。
陈伯到底是老江湖,他比这俩有经验,虽然没亲眼目睹,但他看沈峥同他嘱咐时失魂落魄的样子也能猜个大概,趁着现在陆婉吟平和几分赶紧说沈峥的好话:“侯爷也是担心夫人……”
奈何他今日出师不利,一开口就能让陆婉吟气不打一处来:“他担心我什么?”
她一说话就想拍桌子,想到那晚回来时狼狈的样子被不少人看见,这两天怕是已经传遍了整个侯府,陆婉吟也没什么好再遮掩的,干脆发泄个痛快:“他担心我不顾自身安危去救人?还是担心我衣衫不整去普济寺与人私会?又或是怕我卷进哪家旧事冤事影响他加官进爵?”
她这话一说,自己也愣住了。
人在气头上容易口不择言,这事儿陆婉吟也不例外。可这话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过分了,她心里头清楚沈峥不是这种人。
眼见这一屋子的人都被她这话吓得呆在原地,陆婉吟看了一眼闫妈妈要去捂她嘴的那只手,口气又软和下来,恢复了一贯的心平气和:“我方才说重了,是我的错。我有事瞒着他,也是我的错。我纵有千分苦衷万分难言,也该同他好好说明白。侯爷是个坦荡君子,想必能谅解,我疑心于他也是我的错。可我纵有千错万错,他总该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啊。”
闫妈妈不知道她所指之事是什么,却也觉得这话有些道理:“也是,那就是个犯人还让申辩几句呢。”
“嘴长在我身上,耳朵却长在他身上,他一味躲着我,我就是想说也没机会啊。”陆婉吟越想越无奈:“他只顾着自己冷静,怎么不想想我在这里着急上火?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过不去说不开,非要闹脾气使性子?”
她说着说着又开始赌气:“横竖我想说,人家也不想听。说来也是,人家一个侯爷,凭什么我说人家就得乖乖听着?不如一拍两散,早散早了。”
原本见她平和下来,众人已经放下心来。没想到她越说越离谱,陈伯被她吓得从凳子上跳起来,正想开口再劝,却见陆婉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出去。
脾气也发了,狠话也说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人都走光了,陆婉吟对着一室寂静忍不住叹气。这么一折腾,她和沈峥的关系又退回到原点了。
她自江南来,见都没见过新婚夫婿一面,就认认真真费尽心思修园子理账本,图的就是回不去了所以强迫自己拿这里当家。
她从不敢提起当日救命之恩,怕的就是沈峥误会她挟恩以报。从开始小心翼翼地讨好到后来坦诚相待,她每一步都尽可能的告知沈峥,身份地位有悬殊,可感情里他们两个是平等的。
不论她是陆家的小姐还是陆延清的孙女,陆婉吟这个人都值得他欣赏与喜欢。正如她待沈峥,无论他是永宁侯还是沈桢的儿子,他本人都值得她仰慕。
她原本以为已经在一起过了这么久,沈峥不至于连这点信任都不肯给她。就算不信她,好歹也应该听听她的解释。就算不听她解释,让她道个歉也行,避而不见是为了什么呢?
她费尽心思维持感情,为的不就是不和沈峥做那种貌合神离的夫妻吗?难道因为这个事情,还真就散了不成?
陆婉吟越想越不甘心,她盯着窗户外头发呆,一直看到月亮升起,沈峥也没回来。
她忍不住叹气,果然是“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