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没听见动静,只是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家说。”
陆婉吟点点头,挽着他往出走,可这次却没在宫门外看见自家的马车。
沈峥像是早就知道这事,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
陆婉吟越走越觉得奇怪,这天寒地冻的,沈峥不会有病到心血来潮想让她锻炼身体吧。
沈峥当然不能如此有病,他见离宫门外的守卫足够远之后才低声同陆婉吟细说:“陛下身子不好仍是忙于政事,我也只好低调些。”
陆婉吟立刻就理解了,皇帝生着病还在那里忧心雪灾,沈峥一个当臣子的总不能大摇大摆地早退。只能变着法子的告诉皇帝,我不是要早走,而是我家离得实在太远了,走回去得一个时辰。
她打量四周,也不见东宫的马车,猜想姚漪今日恐怕要睡在寿安宫了。
但姚漪好歹有床可睡,她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比较好。照这个架势,沈峥恐怕真要让她走回去了。
那她现在躺在地下不走了会怎么样?她能不能保证自己不被冻死?雁儿能不能发现她彻夜未归?明天会不会找车来接她?
多半是不会的,想到此处陆婉吟就叹了口气。
沈峥在这短暂的叹息里听出了许多意味,居然还真明白了陆婉吟的担忧:“我叫马车在下个街口等着。”
还好,陆婉吟看了一下那算不得近的距离,估计自己是走得动的。
她正要和沈峥表决心,却见沈峥快走一步停在她面前弓下了身子:“上来。”
“不不不。”陆婉吟连忙拒绝:“这怎么使得,我自己走得动。”
“你鞋袜都湿了,如何再走得?”沈峥不理会她的推脱,一把拽过陆婉吟。陆婉吟被他吓了一跳,赶忙身上抱住沈峥。
她鞋袜湿了这事儿自己都没发现,沈峥这么一说才觉出来。有人背着不用自己走是好受,可陆婉吟还是有些担心:“你还是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万一把你压坏了怎么办?”
沈峥无奈:“我不是问过你了吗?我在你心里难道是纸糊的不成?”
“我不也回答过你了吗?”陆婉吟胆战心惊:“你在我心里比纸糊的可脆生多了。”
沈峥被她逗笑,将她往上托了托:“我后日就要出发去雍州,你若当真是为我考虑,不如抱紧些,我也好省省力气。”
陆婉吟闻言又抱的紧了些,似乎不太确信:“后日就走?为何这么急?”
“好些物资银钱着急要押送到雍州去,再迟……”
沈峥话虽没说出口,陆婉吟已经懂了,再迟恐生变故,灾民若是得不到安置,想必局势也难以安稳,只是她仍旧有些问题想不清楚:“不是有雍州大营吗?”
沈峥最欣赏的就是她见事明白,同她解释道:“为防人心不稳,二殿下此次也会随行。”
“二殿下?”陆婉吟还以为太子会亲自出马安定民心,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让给二皇子?总不会是为了姚漪吧,还是……
“圣上的病很严重吗?”沈峥听她这么问,知道她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缘故,只是这事儿他也拿不准:“太医说是风寒而已,可不知道是怎么搞得,越养反而越糟。贵妃娘娘昼夜不分地照看了好几日,这才好了些,只是仍未根治。”
仍未根治就是还有反复的可能,怪不得太子不愿离京。若是皇帝能好,他得在跟前表孝心;若是皇帝不好,他更得在京中防止变故。
但是这二殿下嘛……
陆婉吟不由得替沈峥忧心:“二殿下可会难为你?”
“大约是不会的。”沈峥虽与他相交不多,却知道此人长袖善舞,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与沈峥撕破脸。
想到陆婉吟是在替他忧心,沈峥心里就安定了许多,将自己方才想到的事情一一说明白:“我走了之后你要仔细留意京中动向,若是有变故就寄信来,事关重大时可以寄给陈虎,他认得你的字迹。”
陆婉吟点头:“好。”
“若是你想去寻太子妃,莫要直接去东宫,先进宫去寻乐阳。若是太子妃行动不便,你叫乐阳同你一起去。”
陆婉吟知道他的顾虑,再次答应。
不知道为什么,沈峥虽然单薄,肩膀却很宽,靠着倒也安定,陆婉吟听他絮絮叨叨就一阵阵犯困。
“小叶我要带走,雍州多山,没他怕是难成事,你明日帮他寻几件轻便的衣裳带着,他在家里穿的衣裳虽然暖和,但恐怕不便做事。”
“嗯……”陆婉吟眼睛都睁不开了。
“此次诚贞也得一道随行。他家里头人少,亲戚们也不愿同他们孤儿寡母往来,你多照看着些,初四初五替我去吕家拜个年。”
“成……”
沈峥絮絮叨叨好半天,仍是鼓不起勇气说正题,可他见陆婉吟的声音越来越迷糊,知道自己再不说恐怕又没机会了,心一横眼一闭就准备说,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算了,来日方长。
沈峥想了想:“等我从雍州回来,有话说与你听。”
什么话不能现在说?陆婉吟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也没精神细问了,只答了句:“好。”她又觉得敷衍,强撑着补了一句,倒不想沈峥听了这话想被人施了定身咒,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会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