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之一。
如此思索,内心便又坚定了几分。
他扶着一旁的门框勉强稳住身子,略一低头便看见撒了一地的妆粉,不觉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朝步如烟拱手道:“今日状况突发,损失了这些货品,实非本愿。然此事虽非周某所为,却与周某有关,故周某愿意赔付姑娘的损失。”
“这如何使得?”步如烟观这周大人一身打扮,怎么也不像是家里富裕的,更何况这损失根本就算不到他头上去,他未免也太尽责任了些。
步如烟一时不知该如何婉拒,便将目光投向了苏娮。
苏娮便道:“周大人其实不必如此。”
“大人因我们的事挺身而出本就于我们有恩,报答尚且来不及,况且因此事累得大人受了伤,便是补偿也应该是我们,而不是大人。”
这一番话说得确也是情理之中,周知斐完全没有辩驳的理由。
就在苏娮以为自己快要说服他时,却听到眼前这个如清风明月一般的男子道:“世间事本就无对错之分,周某行事,但求心安,无愧天地。”
最终,他还是解下腰间的月白色钱袋,整个儿放在了柜台上。
苏娮二人见此人行事自有章法,心知劝他不过,便只能接受。
苏娮先前便对此人有好感,此番更甚,便想着答谢他。
朝她盈盈一拜:“周大人,你又一次救了我。”
“本是举手之功,职责所在。”周知斐拱手道。
站在一旁的齐瑶望着她二人有些意外,“你们认识?”
苏娮朝她微微一笑,“日后再与你说。”
“不知周大人明日可有空?”她要好好答谢他。
周知斐重拿回药包,闻言脚步一顿,温言回道:“近日家母有恙,周某须在家侍奉,恐不得空。”
苏娮心中思忖:想来,周大人还是个孝子。
话说到这个节骨眼上,苏娮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成全这一番孝心。
周知斐本就话少,辞别后拿着药包便欲离开。
临去时,却被苏娮叫住:“大人如今受了伤,还是处理一下再行离开吧。”
周知斐倒是忘了这一茬,身上虽说是些轻伤,可免不了要惹得母亲忧心。
是以拱手道:“那便劳烦姑娘了。”
很快,红妆便取了消肿的伤药过来。
“大人,我来帮你吧。”
苏娮拿着药瓶便想帮他,本是一片好心,但终究是被周知斐拒绝。
“此等小事,还是不劳烦姑娘了。”
苏娮作罢,只能将药瓶递给他。
周知斐伸手接过,不经意间手指触及少女玉指,却猛地一缩,耳际浮起不自在的一圈红晕。
这举动不禁让苏娮想起她数月前受了伤,面前男子也是这样不自在,那是她第一次见一个男人害羞。
那次,是她最为凶险的一次任务。对方皆是武功高强的好手,且人多势众,她若不是擅使暗器,几乎难以逃脱。苏娮用计伤了那帮子人后自己也身中数剑,白衣被血液浸染,整个人好似从乱葬岗里爬出来的。
她一直拼命地奔走,一刻也不敢停下,直到气血亏损太多,眼前黑压压一片,再也没了气力。她实在走不动了,腿脚一软倒在地上。
耳际一阵嗡嗡乱响,依稀间她听到有人叫自己:“姑娘!”
随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位气质温润的男子,不知做了什么事,面上泛着异样的红云。
见她醒来,周知斐更加不安,整个人如坐针毡,口中更是断断续续,“姑娘,不,对…对不起……”
苏娮脸色苍白,有气无力道:“谢谢你……”
周知斐听到这话反而怪不好意思,只得转过身去向她解释:“姑娘,在下实在是不得已为之……”
“只因姑娘伤势过重,需极快止血,但是母亲素有眼疾,恐不能,所以,所以我……”
苏娮听了个七七八八,也知道是什么意思,语气淡淡问:“你看过了?”
“不,不,不,我没有。”周知斐听了这话,脑中炸开,又想到什么急着辩解:“上药时,我,我蒙了眼睛。”
“也好。”周知斐实不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娮却明白,若不是念着救命之恩,以及他是个正人君子,不然她真的会杀了他。
自那日后,苏娮也在街上看到过他,二人虽未打照面,可苏娮却对他上了几分心,一则观察他是否泄露自己身份,二则纯属好奇。
不过经她观察数日,周知斐倒并未向别人透露关于她的只字片语,更何况周知斐是邻里百姓称颂,很是难得的清官。虽是一个刑部六科给事中,但尽职奉公,为人颇为正派。
及至今日,她更多有些喜欢此人。
待周知斐上完药,便起身道谢离开。
舒风朗月一般的人,便是背影也是好看的。
红妆和齐瑶察觉出了什么,只静静看着苏娮笑,苏娮却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