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人翻了个身,懒懒问道:“什么姐姐?”
“我燕乔姐姐。”
纳兰闻染睁开眼,一下坐起身来,那年在这房里惊险的一幕浮现在脑海里。
“初次见到大姨姐是在河边,她被一群官兵逼得落水,身上还受了刀伤。带回京的路上也没醒,我一直以为是你。直到她有一天醒来,跟着了魔一样,拿上房中的剑就对我一顿砍,倘若不是李阁来得及时,你就得当寡妇了。”
陈眉听得一声冷笑:“秦扶谊在临安设有教武堂,不论男女都能进教武堂习武,听说秦家女儿也是习武长大的。姐姐和沈贵妃作为寄养在秦家的表姑娘,也逃不了要去教武堂学习的命。也听忆城说起过,她和姐姐在教武堂不过是混混日子罢了,学的都是三脚猫的功夫,若是真刀实枪派不上什么用场,王爷这还应付不了?”
“你刚嫁过来时在府里舞刀弄枪的,即便对我那也是有分寸的,她……你姐姐那对本王是下死手啊!”
说完纳兰闻染又松了一口气:“只是当时或能是她刚醒来,睁眼不认得本王,之前在又遇到官兵追捕,以为本王是什么歹人。还有她认得李阁,这才停下手。之后她以你的身份在王府养病,广林王府那边三天两头闹事惹出幺蛾子,尤其是你那大伯母,人都病着还要‘你’出来接见。”
“王爷……你觉得袁王妃有没有可能真的是姐姐杀的?”
纳兰闻染迟疑了,这个事不是亲眼所见,广林王府的人又不可信,他摇了摇头。
不论是沈贵妃还是李家两兄弟,他们口中的朱燕乔娇俏柔弱,夜里怕闪电打雷,厨房做菜杀鸡杀鱼她连看都不敢看。
陈眉无法理解,这样的一个闺阁小姐,怎么能害人性命?而且是四条命,其中包括自己的亲生父亲。
倘或怀夏所言并非实情,那么秦夫人为何又要出来顶罪?广林王府这些年干嘛非要跟一个死人过不去?
据家里老嬷嬷回忆,当时府上王爷不在,广林王府那边来人把姐姐叫了过去。后来姐姐一夜未归,不知所踪,老王妃被人刺杀身亡。
……
任馨是个软心肠,听婉儿说了怀夏和几个孩子的事。
离王婉儿分娩的日子也越来越近,总归是要请一个带孩子乳母。婉儿这是头一胎,如意也是,想来奶水应该是够的,商量着把怀夏和孩子们领进府里来。
这个事算解了孟宜春的燃眉之急,她眼下等着孩子出生,京城她是不会久留的。怀夏一家子留在这,也难免家中嫂子心里不顺。
苏妈妈在下房收拾出一间屋子,母子四人睡一张炕,也方便他照顾孩子,怀夏不胜感激涕零,这比来京城路上睡路边草垛茅屋好太多了。
午睡后的王婉儿起来喝水,发现院里有些冷清,叫了几声云屏。
云屏从后面厨房小跑着进来,面带着笑容:“大奶奶,如意姐姐生了个胖小子,人都去扶光苑帮忙了。”
王婉儿愣了愣:“这就生了?”
她感觉中午这一觉睡得很沉,什么动静都没听到,醒来如意孩子都已经落地了。
家里下人生子也是好事,任馨给如意封了五两银子,还嘱咐厨房每天给如意熬汤羹补身子,刘妈妈连声谢过夫人。
怀夏留在家里,起初是没有安排什么伙计给她做的,但是她闲不下来,厨房跟着帮忙,要不就是洗衣扫扫屋子。她那大丫头春姐儿白天里照顾着两个弟弟,若是弟弟们午睡,她守在一旁还能做做针线活,小小年纪针脚细密工整,一看就是打小练出来的。
五月底陈眉来府上看婉儿,带来消息,三婶生了个女儿,白白嫩嫩的模样挺像三叔。
院子里那盆御赐的芍药开了,王婉儿如今身子大了,多走几步腰就酸痛难忍。因为听过母妃的劝告,不可整日待在屋里躺着坐着,她也不出院子,就在廊下走几个来回,累的时候坐下来赏赏花。
上个月卓昱从街上回来,还带了几株茉莉,栽进花盆里,这几天花开,清香扑鼻。
炎夏暑热,夜里有时窗户开一条缝隙,晚风吹进来,在床上躺着都能问道那股茉莉的清香。
苏妈妈又领着人收拾西跨院的几间屋子,以后孩子和乳母就住那里。
云屏给王婉儿端了一盘切好的苹果,放在她身旁又去帮忙收拾屋子,王婉儿坐在廊下的座椅上吃苹果。
忽然听到隔墙稀稀疏疏的声音。
“姐姐,我想去前面院子里玩。”
“不行,前面是主人家住的地方,我们在这里不能给娘添麻烦。”
“我们就去看一眼,那里开了好多花,那天我偷偷在窗后面瞧,院子可漂亮了,走吧姐姐……”
“……那就看一眼,咱们还得赶紧回去,不然东哥醒来身边没人又该哭了。”
王婉儿竖着耳朵听,微微侧身正看到不远处扒在月洞门边上的两个小脑袋。
四只圆鼓鼓的眼睛对上王婉儿那一刻,嗖一下又不见了。
王婉儿提大嗓门:“春姐,阿秋!”
只听后面的跑步声停下。
“姐姐,大奶奶叫我们。”
春姐带着弟弟慢悠悠怯生生走出来,站在月洞门前边,恭敬的行礼问安。
王婉儿才走了几个来回,不想再动身起来,瞧了瞧两个孩子。
春姐一身粉底碎花布衣,发髻上挽着红丝带,脸上也有了几分血色,相比初次见到时看着精神许多。
王婉儿扶了扶肚子坐起来些,对这两个小家伙说道:“站那么远干什么?你们害怕我吗?”
两个小脑袋不约而同的摇晃着脑袋,然后慢慢走上前,眼睛清澈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