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脱就盘腿坐在榻上,“我困了。”
这无赖的做法看得他心烦,墨钥转身关门准备离开。
“哥哥,你是因为程家那个姑娘才来这儿的,对吧。”
冷不丁的一声,墨钥出门的脚步顿住。
“是,我要娶她。”
墨曜哼一声,得意道:“我就知道,你日日去程府,满皇城都知道你钦慕程姑娘,父皇说你自请来塞北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你想当太子!”
墨钥迅速转过身一把跑过去捂住他的嘴,这种话也是能随便说出口的!
墨曜挣扎着强行掰开他的手,“你打算怎么办?”
十二岁那年,墨钥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过不主动沾染皇位半分。
背信弃义,必遭唾弃,违背誓言,死无全尸,登基,难。
屋门被紧紧关上,屋外寒风呼啸,掩去了屋内的交谈声。
“不能主动争那便让百官主动送我进东宫。”
墨曜惊讶地张大嘴巴,不可思议道:“哥哥………你要杀了所有……”
只要父皇的儿子都死了,只剩下他哥,那太子之位必然只能是他哥。
那是不是意味着,连他也要………
墨钥被他的表情无语到,淡声道:“你以为我来塞北是为了什么?”
他只是为了娶一个人,还不想弄得血流成河。
要娶凝织,就干干净净的娶。
“难道不是为了受点伤回去让程姑娘难过,然后同意嫁给你?”墨曜疑惑。
墨钥:“…………”
他早该知道这个弟弟没什么脑筋。
再者苦肉计对凝织没用,早前在程府时他不是没使过。
就算有用,也是治标不治本,最根本的问题在于凝织的身份只能嫁给太子。
此番来塞北,就是为了能够名正言顺被百官推上太子之位,只是个中道理就没必要给阿曜说明。
毕竟阿曜也是他登上太子之位的阻碍之一。
墨曜拧着眉,还是不明白,不过他显然不想计较他来塞北到底有什么好处,立即躺下道:“你走吧,我困了。”
门应声关上,墨钥却是没走,而是就地坐在刚才墨曜来时坐的位置。
阿曜此番来,想必是下了决心,他赶不走。
他伸出手,手掌心对着刀割般的凛风,刀风一阵一阵扑向他长了薄茧的手指,他摸了一把自己的下巴,胡茬的触感顺着指尖传进心里。
曾经的皇宫贵子,现在成了个军营糙汉,还真是有趣。
来塞北前,他给五哥传了信,给曾经睿王府的下人都发放了俸禄归还了身契,唯独没告诉阿曜来塞北的事情。
不是不想,是不知如何面对。
十二岁那年,母妃联合外戚谋乱,他被迫埋着脖子做人借五哥的羽翼保护自己,被交给皇后抚养后跟阿曜的关系越来越远生疏。
年少的自尊心作祟,他觉得丢人,尤其自己还是哥哥,那时,阿曜依旧日日来寻他,没发觉他的疏远。
一直到月前被褫夺封号那日,父皇给了他一封母妃留下的亲笔信,父辈之间恩怨,母妃临死前的嘱咐,让他疲惫不堪。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母妃那么恨父皇,那么嫉妒皇后,那么厌恶阿曜,以至于最后不考虑他这个儿子的处境联合外戚谋乱。
颠覆了他的所有。
毕竟母妃在他的印象里一直是一个爱笑的慈爱样。
惟愿我儿墨钥,此生不与皇家沾亲,尤程家一干人等,天家凉薄,程家皇后与其婿害我生怨至此。
这是母妃被赐白绫前夜写下交给父皇的,若是有朝一日他要抢夺皇位和程家结亲,父皇会把信给他。
称呼父皇为“程家女婿”。
他不明白母妃为什么会把信给父皇,厌恨母妃至极的父皇又为何会同意代给这封信。
可他已经和程家沾了很深的关系,他爱上了那个不能企及的女子,还一直瞒着母妃和阿曜来往,寄养在皇后名下。
每一条,他都往相反的方向走着,来不及回头。
放弃凝织不可能,皇后已然成了母后不能作更改,于是被放弃的人成了墨曜。
万万没想到人追来了塞北。
墨钥扶额,头疼。
入夜,他带了一壶热酒回来,“阿曜,天冷喝口暖暖。”
墨曜乐呵呵接过酒壶,先斟了一杯给他才给自己倒了一杯,“哥哥,你不赶我回去了?”
“要不了多久,这里会打仗,你确定还要在这里?”
墨曜喝酒的手顿住,“哥哥会上战场吗?”
“我要立军功,会冲在最前线。”墨钥毫不掩饰。
等了好些日子,他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历朝历代新主旧主交替更迭之际,是他国最好动手的时候,父皇年老,立太子是早晚的事,邻国在这个时候滋事,一旦成功便可直捣巢穴,趁太子未立之时登堂入室。
他一直等的这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还可以趁这个机会把他不想面对的人赶回去。
墨曜安静了很久,终于开口道:“我要去前线,你不让我去?”
“你疯了?”墨钥站起来,怒地拍桌。
那可是战场,稍不留意就死了,他不是最怕死的吗?
“哥哥以前救过我,就当我是去保护你,还你一条命。”墨曜不在意地把被墨钥弄倒的酒杯摆正。
墨钥的思绪陡然回到六岁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