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败将军是敌军给他封的一个别号。
墨钥矗立在风沙中,抿着唇眯眼,努力平复呼吸,尽量减少风沙的吸入,万无一失终究还是败给了老天。
要输了吗?
他还要娶程凝织。
“区区风沙,本将这几个月早就吃惯了,有何惧?”墨钥顶着飞舞的沙尘,眉宇间的坚毅无处可藏。
逆风的剑使着有些费力,墨钥侧了个身子想移到顺风的位置,奈何周围都是敌军,既要防备前方敌将的剑,又要提防四周的敌军。
敌将是个狡猾的,一直在领着他绕圈,怎么也不肯让他在顺风口多停留一瞬。
找不到合适的出手时机,一击必杀行不通,只能伺机而动。
论在风沙中视线物,初来乍到不过几月的墨钥到底比不上邻国驻守在此多年的敌军,不消片刻,他身上就多了几处剑伤,血淋淋却不致命。
他们在刻意玩弄他。
太烦了,眼见周围自己的士兵渐渐失去抵抗的心思,他没心思耗下去,再耗下去也改变不了现状,他不能输,输了,就没有回皇城的机会。
只有斩杀了敌将,才能重振士气,一举获胜,不败之王的名声才保得住,才能底气十足地回去。
墨钥扔下长剑,目光锁定在黄沙之中的一顶红帽上,脚下大步移动,手腕用力手掌狠狠曲成一个弧度掐上对方的脖子,食指拇指用力嵌入对方敌将的脖颈内,力道大得他自己的手指都略略作疼。
感觉到身后一阵冷意,小腿一蹬,身后传来有人倒地的闷哼声,墨钥空下来的另一只手从腰间迅速取出一枚小而锋利的冷箭。
急而生乱,他忽略了敌将的反抗。
反应过来时胸口已然被一把匕首侵入,又冷又热。
这下是真的致命伤了。
谁能想到这敌将是个不怕死敢赌的,也不怕手里的匕首刺进来的瞬间他手一抖冷箭入体来个两败俱伤。
那人赌赢了,他太着急,反应和动作都没能跟上,如今连两败俱伤的机会也没了。
他捂着伤口弯着身子喘粗气,真疼。
这时,敌将的长剑猛地刺过来,墨钥想躲,奈何受了伤的身子太过迟钝,没能完全躲过去,剑锋险险擦过他腰侧。
滚烫的血从胸口的窟窿潺潺而流,浸在黑色的战甲上,徒留一块深色痕迹。
这一躲已然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下一剑刺向他时,只能拼了命地甩出自己手中的冷箭。
“呲—————”
耳边传来两道冷兵器入体的声音。
冷箭命中了心脏,敌将的剑也没入了躯体。
冷箭命中的是敌将,剑没入的却不是墨钥的身体。
墨钥瞪圆了眼睛,呆滞,震惊,亦或是难堪,他说不明白,“阿曜…………你…我……”
你为什么要救我啊!
我明明想让你死在这儿的。
方才冷箭甩出去时敌将的剑已经奔驰而来,冷箭暗算成功的同时他必然躲不过这一剑。
墨曜不知从哪里窜到他面前,背对着他硬生生挨了这一剑。
黑色的长剑大半剑身没入墨曜的腹部,剑进得太快,血还未来得及渗出,只看得见剑身上恍惚滴落下几滴血珠。
“哥,你愣着做什么!我死不了。”墨曜忍着疼吼道。
墨钥惊醒,敌将已死,正是广而告之摧毁敌方士气的时候,阿曜这伤不致命,他怎么能停留在阿曜身上。
因小失大,妇人之仁,兵家大忌。
等他撑着受伤的身子拎着敌将的头颅站到一个高高的沙丘上后,战场上狂风依旧,风沙蔓延,可战势已然再度扭转,没了将领的军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不多时,一切平息。
墨钥安排完人清理战场,回头看时墨曜早就消失在原本的地方,他急地四处寻找,“阿曜!”
“阿曜!你在哪儿?”
“都受伤了怎么还不回去包扎伤口,在这儿四处喊什么呢?”王广带着剩下的士兵赶来清理战场,一来就看见墨钥半身是血的在沙地上乱喊乱叫,跟发了疯似的。
墨钥一把按住王广的肩膀,“看见阿曜了吗?就是这段时间和我住在一起那个小孩,和我年纪一般大的!”
王广皱着眉,一边命身后的人上来扶着他要倒未倒的身体,一边道:“那孩子啊,刚才看见他了,受了伤还能一个人走回去,厉害。”
墨钥失血过多有些发昏,“走回哪里去了?”
王广莫名,“还能是哪里?城里啊。”
回城好啊,回去了就会有人给他治伤,就不会死了,他可不想欠这个弟弟任何债。
最后,墨钥是被士兵扶着回城的,再醒来时,身边坐着墨曜。
屋子还是那个屋子。
他立马翻身坐起来,牵扯到包扎好的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
“墨曜,赶紧滚回皇城。”墨钥声音带着刚醒来的嘶哑,所有的怒气在此刻尽数宣泄出来,面色不善。
一向听他话的墨曜今天却是和刚来那日一样大胆,道:“哥,不你想我死了?”
墨钥脸色刷的白了。
阿曜都知道。
他低声道:“既然知道还留在这儿做什么,回去吧。”
“明明可以慢慢来找时机一剑了结那个杂种,为什么非要徒手冒险用暗器?”墨曜转移话题。
墨钥垂头,看向自己胸口上的伤。
原来阿曜都看见了。
“我需要杀他振奋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