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面色惨黄,像是被高压电线勒着脖子;大祸临头之时,天上的云彩各奔东西。
监控室里,鹰钩鼻洪崖黑眼珠左右滚动,“叫楼下兄弟们盯紧。”
高耸突起的鼻子下方,双唇抿成一条线。他快步穿过走廊,来到包厢门口,打开手腕粗的锁链,率先进屋。
他一拧,便开了厕所门,大长腿刚迈进,门立即从里面合上,像是一粒石子“扑通”一声,落入池塘,没了影。
“洪哥!” 成全黑衣团队的手下们,纷纷摘下墨镜,有人提议:“把门撞开得了。”
石老大挺直了腰板,双手背在身后,不耐烦地关闭林晓播的噪音。他在厕所门前来回踱步,“慢着~” 他嚼着槟郎,水平举起右臂。
“兄弟们不要那么暴力,你们全哥今年大会上,公开发言要做文明市民!” 石老大试探性地敲了敲门,一拧把手,像是第二粒石子落入了池塘,厕所门又随即合上。
“老大!” 花臂壮汉们如同小蝌蚪般,情深意切地呼唤着。
石老大粗犷的嗓音透过木质条纹门,“别嚎了,我还没死!”
“那就好~” 花臂壮汉们如释重负。
“兄弟们先撤,今天的任务到此结束。” 里面的洪崖也喊话,还是那么地言简意赅。
“是~”黑衣团队无理由地服从命令,齐刷刷戴上墨镜,训练有素地列队撤出大厦。
高中肄业的刘耀祖,左大臂纹了只科莫多巨蜥,取自生物书上凶残猛烈的寓意。作为石老大的智囊,他一边安抚着其他壮汉小弟,一边分析形势。
从防盗窗朝外张望,刘耀祖瞧见黑色商务车如贪吃蛇般,一辆接着一辆驶出停车场,他才张口确认:“石老大,你让里面三人都出来吧,全哥的手下都走干净了。”
这一次,厕所门开了。
只见石老大圆脸通红,喉间有一条细绳,紧勒皮肉,边缘泛出红印。他身后是林晓,身形娇小,双手却交叉攥着细绳两端。
对于林晓而言,趁石老大不备,控制住他也不算难事。小时候寄住在舅舅家,过年过节帮着杀猪宰羊,力气也就不小。
入社后,每月还得过体能考核,按师爹的说法“破案瞬间需要聪慧的脑力,而破案过程需要强迫的体力。”
“耀祖啊~管好兄弟们,别冲动,” 石老大嘴里的槟郎还来不及吐,舌尖苦苦的。
波波头绕过前头僵持的两位,步伐轻松地坐到沙发上,“舒服~挤在那厕所,都要窒息了!” 她原本穿的是高定Burgundy夏季白色收腰裙,可现在上身成了直筒。
那根橄榄绿的腰带绑在一男人身上。只见鹰钩鼻洪崖昏倒在地上,双手缚在身后,波波头的腰带如藤蔓般缠绕在他手腕和台球杆之间。
花臂壮汉们默契地后退一步,刚才洪哥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被五花大绑?
队伍最后的盛繁,揉捏着手腕,刚才可太惊险,要是门后那一杆子没砸对位置,估计被打倒在地的人就是他自己。
一行三人,拖着石老大,畅通无阻地离开大厦,坐上波波头的粉色轿车。
车门一关,林晓便松了手,“抱歉,下手没个轻重。” 手掌心还留有两条绳印。
石老大脖子勒痕像是肉色项圈,迎风耳红透透的,咧嘴露出黄牙,“多大事儿!要是演得不像,回头key哥追究起来,我得倒大霉。”
车子刚准备启动,车玻璃响起两声“咚咚” 。
“别担心,后排贴了防偷窥膜,”波波头握着方向盘。
林晓故技重施,再次勒着石老大,做要挟状。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刘耀祖细长的脸,厚嘴唇,右耳打了7、8个耳洞,祭奠他逝去的青春。
见林晓不方便,他把手机递给盛繁,“手机,落在台球厅,” 他嘴角上提,“其实不用演了,我们老大的德性,哦不,能力,他不可能束手就擒。”
石老大扭着头,眼里有欣慰也有尴尬,“耀祖不愧是我的智囊~你看出来但没拆穿。”
厚嘴唇一张一闭,石老大的脸扭曲了起来。
“我忍辱负重挣的钱,”石老大指着自己勒痕满满的粗脖子,“你凭什么?”
“我有个地名,现在去还来得及,”刘耀祖不理石老大,转头朝林晓和盛繁讲价。
没等林晓还价,驾驶座的小富婆波波头一口答应,“行,三倍打到一张卡上,到时候你俩自己分~我们出发!”
粉色轿车载着石老大的连声抱怨,在限速边缘狂奔。
“这不公平!他一毛头小子,胃口竟然这么大!” 石老大像是祥林嫂般,这两句话翻来覆去地煸豆子般重复。
“闭嘴,”盛繁再一次模仿洪崖的嘴形和语气,成功威慑了石老大。
作为年轻的老戏骨,盛繁从小就善于模仿其他人的体态、神情和嗓音。他一直都在等一个出演不同人格的电影本子。
下高速闸道后骤停,一个圆形身影踉跄着下车,粉色轿车又加速驶离。
夏日傍晚,夕阳已打道回府,橙红色晚霞涂抹了大半个西边天。
新世纪大酒店,旋转门入口上方LED显示屏,滚动播放着虹城各大企业“预祝‘好梦’慈善晚宴圆满成功~”
三楼宴会厅门口接待处,工作人员忙着分发晚宴宣传册,里面详细介绍了今晚拍卖会的各项拍品:不仅有5克拉的缅甸鸽血红宝石、收藏级别的菩萨画像、还有极具争议的当代艺术装置。
赴宴者持邀请卡,通过身份核实,安全检查后,方可进入会场。
望向宴会厅虚掩的门,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