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尼尔微微一愣。
“罗兰是我的——生意伙伴,我们今天因为工作的事吵了一架,所以他才对我做了那个小小的恶作剧。”
尼尔皱眉:“把你绑起来可不是小小的恶作剧,真人。”
枝村真人摇头:“总而言之,现在我和罗兰彻底谈崩了。我刚刚从我们下榻的酒店跑出来,尼尔,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
尼尔没有说话。
枝村真人移开视线:“算了,跟你说也没用,你也只是个仓库保管员。”
尼尔静静地看着他。夜色下,枝村真人的黑色眼睛被路灯映照着,闪烁着黯淡的光。
他平静地回想起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资料。
——从小敬仰的父亲突然入狱,母亲重病住院,枝村真人为了生存做起销售,结果却被公司骗去卖假药,最终因为利用虚假信息销售商品罪被逮捕,判处一年六个月有期徒刑,缓刑三年。
缓刑期间他本想找个好工作,结果却因为留了案底而四处碰壁,虽然极力安慰彼此,但母亲还是因病去世了。
他曾经也是被教导过要成为“正直的人、对社会有用的人、被别人尊敬的人”的孩子。但是在那样的绝境下,他最终打碎自己,成为了真正的欺诈师。
尼尔收回目光,示意手里的袋子。
“我买了啤酒。要去吗?”
枝村真人一愣:“诶?”
尼尔眨眨眼。
“我家。”
……
尼尔的家其实只是洛杉矶绵延不绝的楼房里一间不起眼的小出租屋。简陋、狭小、无处腾挪,空气中似乎都蒙着灰扑扑的尘埃。
他掏出钥匙打开门,钥匙扣在无人的楼道上轻轻晃动,发出零碎的金属碰撞声。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把椅子,卫生间堪堪能进一个成年人,连厨房都被直接装修在房间角落,和单人床只差了三米距离。
“抱歉,我住不起更好的房子,只能委屈你了。”尼尔把他带到床边坐下,又给他递来一瓶刚买的啤酒,“你满21岁了吗?”
枝村真人愣愣点头:“满了。”
“满了就可以喝酒了。”尼尔一笑,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枝村真人顺着他的身影看去,这才发现在那把椅子后面放着一台蒙着白布的不明物体。
房间里只有一盏电灯,现在还时不时地闪烁着,光亮并不足以完全照亮那台不明物体。
尼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半晌无奈道:“那是我的琴。”
枝村真人:“……你会弹琴?”
不明物体上的白布被尼尔抽走,扬起淡淡的灰尘。那是一台电子琴,没有开机,正静静沉睡着。尼尔伸手在琴键上轻抚了一下。
“我买不起货真价实的钢琴,所以退而求其次买了电子琴。不瞒你说,我当年来洛杉矶,其实是因为年轻时候怀揣着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音乐梦…...我曾经想组建一个乐队,真人。”
枝村真人怔怔地看着他。
似乎是因为喝了酒,也可能是因为彼此都是这座大城市里的失意人,尼尔脸上质朴的神情褪去了,换成了更复杂的情绪。
他敛下眉轻笑一声。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已经快要三十岁了。洛杉矶对于富人和好莱坞明星来说也许是天堂,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它就是座吞噬青春和梦想的黑洞。”
“我并不是一开始就想当个仓库保管员的,只是因为再不找份朝九晚五的工作,我就会饿死在小巷里。”
枝村真人:“……那你有成功组建乐队吗?”
尼尔突兀地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他低头按下电子琴的开机键。
“真人,你要听我弹琴吗?”
枝村真人点头。
于是尼尔开始弹琴。流畅的琴声从他指间倾泻而出,电子琴和正常钢琴不同,它没有那么宽的音域,音质也不够清脆响亮,每个音都只是合成器制造出来的闷响。
然而,虽然条件简陋,枝村真人仍旧能依稀分辨出尼尔正在弹奏的是某一首古典乐的主旋律。
肖邦、巴赫、贝多芬,或者别的什么名家经典,那是刻在每个人基因里的人类瑰宝,会在地球毁灭的那一天依旧流传下去的音符。
尼尔一定接受过很好的音乐教育。他也许从小就练琴,为了音乐梦想而努力,甚至可能考上了什么音乐学院,拿过奖学金,认真学习过,直到出了社会才发现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然后四处碰壁,每天穿梭在死气沉沉的货架之间,琴被蒙上了白布,出租屋里只有一盏灯、一张床,就这样蹉跎过人生宝贵的三十年。
就像他一样。
在这样的琴声中,他远远望进金发年轻人垂下的眼,几乎想要落泪。
“尼尔,”他叫了一声,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情绪而语气显得有些干巴巴的,“......你千万不要放弃啊!你一定要完成你的梦想,我一定会等着听你的歌的。”
尼尔一愣,转头有些失笑地看着他:“你怎么哭了?组建乐队也许容易,但唱/红自己的歌真的很难。”
枝村真人摇头,搓了搓发酸的鼻子:“我不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尼尔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半晌,他伸手像大哥哥一样揉了揉枝村真人的脑袋,明明长相比后者年轻几倍,他此时的神情却好像一个真正的成年人。
枝村真人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脸。尼尔叹息一声:“你想听我写的歌吗?”
枝村真人狂点头,眼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