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近日来,因十年举办一次的空桑祭祀大典,各族六部显贵齐聚九嶷山,九嶷山上热闹非凡。
神仆将山下的亲贵们序次迎入山门,亲贵、仆从们于望星广场恭敬供上祀品,予神官登记造册。
四大司空之一的连司空早早吩咐神仆扫榻以待,将九嶷山别院整理出来,供各王及亲眷入住。另一位相司空闲暇撞见他忙碌的样子,忍俊不禁道:“我前些日子带着手下弟子观星录册,忙得昼夜颠倒,无暇食寝,本以为算得上是差事累牍了,没想到司命将此次望星大典迎接事宜全权交付予你,连司空啊,任重道远,珍重。”
此刻额角微汗,仍片尘不染神袍的连司空疑惑道:“为何?这别院用度、院落分配历来有之,我只虚依葫芦画瓢,照以往惯例来便是,就是报予大司命,也没甚么不妥的。你此话怎讲?”
相司空但笑不语。
这狐狸一般的人平日总老神在在的,连司空心内一紧,扶了他的手臂,避开诸弟子、神仆,上廊说话。
“到底何事?你速速讲来。”连司空被他那笑,笑得心底发慌。
“刚有神仆来报予文司空,说望星广场白王与青王又起了口角,我在旁侧听了,”相司空拂了拂衣袖,“这桩口角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皆在意料之中,只是最近山中调度有变,山外人员增多,大司命令吾等谨慎守备。而我昨夜观星象时,恍惚中总觉有异,再细查又一切正常,所以只是提醒你注意,莫误了大司命的大事。”
相司空倒也不是无的放矢。
他这人是山中神官里出了名的心性敏锐,无论大事小事,细枝末节,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上报,大司命对他颇为信赖。
说起这个,连司空面上焦灼去了八分,颜色重新一慎:“有你提醒,我必要多花一份心思在这上头了。”
“嗯。”
正聊着琐务,忽有一道微光从山外掣电疾入,冲向帝王谷内!
底下弟子神仆第一时间准备去查探,却见相司空抬手止住众人步伐。他凝神一探,察觉到那道微光上熟悉涌动的灵力,微微一笑:“无碍,是玉儿的传书。”
荷月里,应各山门之请,九嶷山总督游学事宜,给各门各派的弟子们提供一个行走空桑境内,领略世情的实地历练机会。
游学,以往都是各个山门派别独行。如今时局不比以往安稳,各地叛事频发,朝局虽由帝君掌控,他手底下的各部亲王却各有心思,遑论后宫代表各部妃子间的波谲云诡。
上行下效,部族互轧是常有的事,比的就是谁拳头大。
加上近年鲛人、冰族细作无孔不入,山门弟子经常莫名其妙失去音讯,此次游学,各山门派出的弟子皆是山中师者们牵挂在心的精锐之徒,一路上须事事安排周全,方可令人放心。
“看来玉儿外出游学必有所得,灵力精进不少。”连司空欣慰道。
“是,今后再叫她当众施展术法,起码不必担心割坏你我袍袖。”
“……”连司空顿了顿,“你这话当着玉儿的面再说一次?”
相司空不搭腔,蓦然却不知想到什么有意思的,坏笑着叹道:“玉儿外出多月,传给帝王谷的音信比给大司命的只多不少,我们这些师兄不用说,已被冷淡得习以为常,只是亲手带大的徒儿远游途中不甚惦记师父,做师父的不知是何心情,哈哈。”
连司空:“……”
你就贫吧你。
……
与此同时。
帝王谷一方天灵地秀之处。
身形俊逸端方的少年正于龙蟠虬结的古树上凝神施法。
少年摧动灵力,按照书简所说,聚气流转,摘取天地之露水,合成研习多日的“清音露铃”。掌中水珠随着右指慢慢凝实。
“三日不见,功夫了得啊,让老夫来试试你!”
只可惜,灵力一滞,水珠破碎。
少年法随心动,避开前方冲面直来的力道。
而刚刚发出声音的鸟儿因少年瞬移的身姿,躲避不及倏然撞树,落地刹那便化形成一位装扮颇具野趣的披风少年。
披风少年捂着额头“哎呦”叫唤。正是已能化成人形的神鸟重明。
重明被这树干撞得头晕眼花,荤素难分。
之前被他“突袭”的少年仅以一只素玉簪束发,面容清浚如谪仙,气度雅贵不可言。只手背于身后,闲闲移步过来,温润的声线含着几分常居深山幽谷中修行之人的冷淡。
“重明,怎么几日不见,你竟养成了豚兽的习惯,喜欢撞树了?”
重明缓过神,捂额指他:“好啊你,你竟敢嘲笑老夫是猪!你……”
“嗯?你快看看,老夫没毁容吧?没毁容吧?”重明语调一转,不甚够用的鸟脑忘记指责,又关注到自个儿的盛世美颜上去了。
焦急地双指对脸,试图在时影的神色中找到答案。
很可惜,看惯鸟戏的时影面无表情。
并在重明哒哒哒连发不停的忧虑声中施法,凝水为镜,让他细赏自个儿的鸟脸。
虽已化人,重明鸟生俱来的臭美却并未消解几分。师玉不在,重明沉迷自个儿美颜的心情无人可诉,只能时常来骚扰山中清修的时影。
“唉,还好还好,额上这包未能损害老夫半分容颜。”重明对着水镜摇头晃脑,“哦,对了!”
鸟身一转,重明拦住时影的步子:“有件大事忘了告诉你了!”
时影顺应他的心思,略微停了停:“何事?”
“九嶷大典啊!”重明兴奋地挥舞手臂,“你不知道吗?谷中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