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师玉在某一瞬感受到什么似的,渐渐收了哭声。
心口满满的,像是有东西要压制不住破土而出。师玉不自觉按了按心口,描述不清她那一刻的心情。
她没忍住从时影的衣襟前钻出小脑袋,肿着一双红眼睛偷偷打量他的喉结,他的下颌……时影察觉低头时,她心脏跟被什么烫到似的赶紧又缩回视线。
师玉好像第一次意识到,时影是一个马上要过生加冠的成年男子了……
他的肩膀清瘦却十分有力。
他的眼神依然冷静不可亵犯,但此刻却是那么缱绻溺人。
他不再是那个孤鹤般苦伤的帝王谷世子了,他……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他将来的爱人。
师玉心脏又变得酸酸的。她赌气般喊了一句:“时影?”
“嗯?”
方才还哭得委屈的小姑娘变脸极快,这会儿又悄悄趴在怀里瞪他。
起初跟不上师玉脑回路的时影,因她称呼上突然的转变,敏锐地若有所思起来。
“我不叫你哥哥了,我以后叫你时影,”不想只当妹妹,将他怀抱拱手让人的小心思师玉说不出口,干脆假作不经心,一连嘀咕了几遍,“时影时影时影。”
“嗯。”
时影应了。
只纵容地笑了笑。
他也不戳破她的小傲娇,从袖中取出她趴墙上时掉落的那只绣鞋,蹲下为她穿起来。
他蹲下身,肩头立刻矮下一截,师玉可以很轻易地扶住。但平时很自然的接触此刻却让师玉害羞起来。
他专心时眼睫低垂。
温热的指腹不小心碰到她脚踝时,师玉炸毛小狮子般往后跳了一大步。
“我我我!我自己来!”
反应大得让时影手指顿了顿:“好,你自己来。”
等穿好鞋,师玉却硬要与他保持一臂的距离。
“为何?”时影不解。
“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七岁不同席……”师玉语无伦次握着手指,巴拉巴拉数了一堆。
但是,她根本抵挡不住时影的靠近……
不,应当说她根本无法违逆本心,不让时影靠近。
被他看一眼,心口都是麻麻地……她喜欢时影的亲近……
师玉脸爆红!
时影不知他短短两步能勾起女儿家那么多心事,只心随意动,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怎么脸那么红?是不是病未愈,又起烧了?”
不等师玉回答,两人身后突然有人清了清喉咙,咳了一声。
亭外,大司命并四大司空俱齐,刚刚咳嗽的正是一脸不虞的相司空。
时影与师玉对大司命行了个礼。
相司空上前拎小鸡一样把师玉从时影身边拎开,教训起来:“好好地不在房中养伤,跑出来与不听话的小子干什么呢?侍女说你失踪,我差点又要提剑冲上茅山了……”
师玉被劈头盖脸一通说,睁着懵懵的眼睛:……
一旁,不听话的小子·时影:……
今夜相司空格外脾气坏。
时影被大司命等人带去书房说话,师玉被相司空亲自“押送”回房。
师玉不肯睡。
她一颗心挂在时影身上,脑袋频频往屋外张望。
相司空冷声提醒:“玉儿,矜持点。”
这态度倒是和师玉话本子里看到过的“恶婆婆”极为相似,她咬着被角笑个不停。
“笑什么?”相司空不友善地撂她一眼。
“没。”
“你可知影儿今日做了何等大事?”
“?”师玉立刻从被褥中坐起身,一副竖耳倾听的专注模样。
见状,相司空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咬牙切齿。
师玉最会察言观色,乖觉地不得了,赶紧又挨挨蹭蹭躺回被褥。
相司空心气这才顺了几分。
……
……
书房与大司命等人据此事亮明态度、筹谋对答一番不提。
寅时时影才得以脱身。
师玉房中灯熄了许久。时影在门外略一站站,本打算离去。
窗棂却吱呀一声从里被推开。
“时影?”
师玉探出半颗小脑袋。
半盏茶后,师玉围着一床被褥,时影举着一盏灯,小几上放着一碟桂花糕。
“一岁一尝!”师玉小声惊呼,没想到还能赶上九嶷山第一茬灵桂,惊喜得不得了:“你怎么带出来的?”
“冰冻术。”
时影惜字如金。
师玉早让苦药折磨得寡淡无味的肚肠被这盘桂花糕养回来。
吃饱后,为防止相司空杀个回马枪,师玉吹灭了灯烛。窗棂下两个人儿依偎在一起。
师玉很开心。
她仍有一问挂在心头要求证,于是挣扎着从时影怀中抬起头:“时影,你知我求药不全为你,对吗?”
“就像我知你冲动出山,捉了这些无法无天的恶人,不仅仅只为我一样,对吗?”
四目相对。
时影未答,只抬手轻轻描绘她的眉眼。
此刻尽在不言中。
师玉再一次在他温柔包容的眸光中沉溺。
他的指腹落在哪里,哪里就像火烧般燎起来,师玉忍不住他怀里躲了躲。
时影扶住她的肩膀:“说到这里,我也有一事要说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