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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1 / 3)

亥时这雨下得愁人。

去西早峰布置选徒比试场地的孚司空并手下一众神官、神仆被浇了个透。

起初孚司空望了望天色,笃定雨落不下来,同来的司马们也赞同他的话,领着手下司徒铺开摊子忙活起来。

不过半刻,这雨便褫了孚司空的面子,铺天盖地落下来,砸进孚司空刚泡开嫩叶的茶盏里。

他是督管神官,能扔下底下一众人跑喽?那必是不能够。这选徒比试场地布置的活计再不做完,临了大司命过问,难不成还能反悔,踩着九嶷山的信誉再把比试推迟两日?那也是不能够的。

于是一大帮子神官帮着神仆不顾体面地和西早峰的灵兽们抢窝避雨,轰隆隆地斗法,这掐诀列阵的闹腾劲儿,比乌空闪下的闷雷都响。

远在另一座山头的文司空都听见了动静。

手下的侍书神官刚要起身去探查,文司空抬手制止了他。趁隙背手迈步至殿外远眺,顺带从案牍中起身,歇息半盏茶。

“这雨估计够孚司空喝一壶。”文司空伸手接了接檐角串联而下的水珠,想起孚司空这督管神官清闲,手底下人才济济,不用亲自上阵干活,特意去连司空处揣走二两好茶,此后便总爱带壶茶水打发时间。

这不好了嘛,无根之水,够他喝回本了。文司空老小孩儿似的,迫不及待想到明日听孚司空的笑话了。

“真的是报应。”同一时刻,无为斋连司空也这么笑话孚司空。

室内昏暗,神仆们点起烛火,连司空将烛台往棋盘推了推,引起相司空“嘶”了一声。

“作甚?”连司空还以为是他摆的烛火燎着了相司空,愧疚了一息,可转念一想,他好歹是个司空,五识俱灵,有这么容易伤到?不会又想讹走我哪幅收藏的名画吧?这厮就这么干过!

相司空“嘶”一声,举着白棋半晌没做声,他不晓得此刻连司空以为他要讹画,正瞪他警惕他呢,只皱着眉道:“我怎么觉得这雨这么奇怪呢?还有这雷?不合常理。”

“有甚奇怪?”连司空暗自松了一口气。

“似曾相识。”

“哼,这一载云荒大地不知落了多少雷,您相司空好大面子,道道雷被您听了,都同您有了交情?”

这话刻薄得斋内处理公文手札的侍书神官们听了,皆偷笑。

相司空“啪”一记,在棋盘线上落子,瞬间围死了连司空的小黑龙。

连司空又开始瞪他了。

好呀相吾侪,合着刚刚使的是声东击西,趁我不注意,拿棋赢我东西来了?

这盘棋,连司空压的彩头是一方洮砚,还是玉儿踅摸来作他寿礼的,他刚刚被相吾侪激了一下,头脑发热就拿出来了。

“哎呀,赢了,”相司空后知后觉摸摸下颌,“对了,玉儿呢?回山了么?”

你还好意思提玉儿?连司空的目光恨不得化为实质将他捅上两刀,我的洮砚!

这边两位司空为一方砚笑里藏刀,清修殿内,白嫣接了大司命吩咐人送来的古琴谱,心情倒是甚不错。

山内有她,和师玉这位已长成的小女子,神仆伺候起来便不太方便,于是大司命特从山下别院挑选了几名可靠的侍女,分别送至尘心殿与清修殿。

侍女扶着白嫣落座:“夫人,这古琴适才少司命已经为您调过音了,您试试?”

“嗯,音色深沉,余音悠远,影儿寻它费心了。”白嫣翻了翻琴谱,对照指法拨弄了两声道。

“刚神仆来禀,说今日天气凉,问您今日晚膳要不要多加一道热汤。”

“若是我一人用,有些多余,问问影儿的主意吧,对了,影儿呢?”

“少司命同重明大人一道撑伞出去了,听重明大人的音儿,好像是师司徒出山未归,想来雨这般大,山中苔路难行,少司命应该是去寻师司徒了。”

“这样啊,那晚膳就不用多加一道汤了。”白嫣望了望殿外无边无际的雨水,有些好笑,“影儿想是喝不着了……”

……

清修殿中的晚膳,确实不用准备时影的份儿。

师玉泡了个热澡,打了两个喷嚏。她沐浴时自在惯了,不喜欢侍女服侍,侍女们准备好衣物与澡巾等物后便退了下去。

尘心殿中静悄悄的,只听得见殿外空绝清心的雨声。这会儿雨不大了,乌空积云散去后,澄静如洗的天色也显露了出来。

师玉穿戴好衣物,散着头发,绕过长廊回主殿的寝房时,暗地里还是有些窃喜的。

殿中连神仆、侍女也不见,定是去给她提晚膳了,那时影应该也回清修殿陪母亲用晚膳了吧?师玉猜想自个儿应该逃过了一劫,走路也不猫着了,轻快起来。

卧房窗台未阖,她心情甚松快地扒着窗台,学儿时调皮那会儿一样,钻进房中。

不料——

“你何时养成了重明的习惯,手痒痒,放着正门不走,喜欢攀窗了?”

那声音当头砸下,砸得师玉笑容俱收,复又缩手缩脚。

卧房的案几边,时影提笔端坐,在替她修改法阵书上复杂晦涩的讲解内容。眼神都未舍给她一个。

多寻常的一幕啊。

但师玉就是觉着不对劲,有些怕。

这怕和以前他教她读书写字还不一样。那会儿怕,是明知他修行刻苦,还要耗费精力在自己身上,怕自个儿愚钝,辜负了他的辛苦教导。

这会儿怕,是明明没做错什么,想躲,又不敢迈步的怕。总之就是理直气壮不起来。

在黎城那一夜后,她可再做不出来让时影读她心意的蠢事儿了。不过偶尔也确实蠢蠢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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