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画像里的爹爹长得一模一样,你就是我的爹爹。”
“什么画像?在浦州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孟泽深沉声问道。
一阵秋风吹过,吹动树上的桔叶,本来掩垂在绿叶后的桔子,都露了出来。
魏玄抬手摘了一个伸到连玉的面前,笑道:“拿着吃,地上凉,起来,咱们进屋慢慢说。你这爹爹若是跑了,老夫帮你抓回来。”
连玉心里还惦记着他的那本书,便卖起乖来,终于松了力道,从孟泽深的大腿上把手收回来,接了眼前的桔子,从地上站起来。
几人最终并未进屋,而是坐到院中的一处凉亭下,寒竹去屋中沏了一壶热茶过来,又端了两盘精致点心。
魏玄喝了一口热茶,只觉浑身舒畅,暖意上涌,笑得脸上皱纹都多了两条:“丫头说说那画像。”
连玉放下手中的桔子,拈起盘中点心吃了一块,回道:“上次没有说,是因为我失忆了,没想起来。”
魏玄接道:“失忆又是怎么回事?”
孟泽深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再说,编,继续编。
这目光对别人是威胁,对连玉毛毛雨都算不上,毫无影响。
她全无心理负担,继续瞎编:“我是在春天的时候被人从浦水江中捡回来的,头受了伤,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前段时间,来禹州的路上遇到山匪,受惊之下,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只记得有个女人指着墙上的画像告诉我,那是爹爹。”
她眼含孺慕之情,看着坐在对面的孟泽深:“那画像上的男人就是爹爹你。”
孟泽深用扇子敲一下桌子,冷声道:“不是,别乱叫。”
魏玄手摸着颌下长须,摇了一摇头,望向孟泽深:“会不会是你爹遗落在外边的?”
孟泽深:“父亲外形雄壮威猛,我与他生得并不像。”
魏池不解:“你父亲既然若此,那为何会生出你这般精致的儿子?”
孟泽深道:“我生来肖母,有何不可?”
魏池听得这话,高兴地一拍手掌,乐道:“这就对了,你母亲总有兄弟吧?说不定她是你哪个舅父遗落在外边的女儿。”
“快说,你有没有长得相像的舅父?”
这次,孟泽深的眉头堆起,沉思了片刻,缓缓回道:“是有一个舅父与我有七分像。”
虽说长像只有七分像,但是三舅父年轻时也是个读书人,加上衣着气质,又是画像,真是十分像也说得过去。
三舅父陶西云,自几年前游学回来,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仿若在阎罗殿中走了一遭,人醒来之后便坐了轮椅无法下地走路,大夫也看不出因由在何处。
舅父自己更是弃了诗书,离了家,隐居在回云山中,一心研究医书。
孟泽深眼神古怪地看了连玉一眼,又看了一眼,心想,十年前舅父确是在南地游历过,且他如今已二十有八,一直未曾婚娶,难道这真是舅父遗落在外的女儿。
可是,想到眼前这臭丫头的品性,他又觉得不可能。
再说,他怎么看不出这丫头哪里跟舅父长得像,还有这性子更是不像,舅父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怎会生出这
么刁钻的女儿。
“她许是你舅父的女儿,你是否需要修书一封,问问你的舅父?”魏玄笑道。
孟泽深淡淡道:“我那舅父不良于行,隐居深山之中,贸然修书怕是于他的病情有碍。”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凝视着连玉的反应,想看看若是这样的一个父亲,她还会不会认,脸上有没有失望的情绪变化。
然而连玉的脸上一直充满了期待与欣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孟泽深,问道:“你可以带我去找爹爹呀?爹爹见了我,一高兴说不定身上的病就好了。”
心下却腹诽,说得这么惨是想故意吓我的吧?这点小把戏怎么可能吓倒我,我是要抱你这条金大腿,是爹还是表哥,又有什么关系。
孟泽深微阖眼睑,心内思索了一番,想着三舅父膝下空虚,在山中的日子又清苦,不若就把丫头给带回去。
如果真是舅父的女儿,自然是皆大欢喜。
如果不是,舅父愿意收她在身边做个女儿尽孝送终,就把她留下。舅父不愿意,再放她走也不迟,反正是她自己硬要撞上来的。
“这事最好还是等见了舅父才能定清楚,等我回朔北之时,可带你回去见舅父。”孟泽深握着手中的茶杯,回道。
连玉开心地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谢谢表哥,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孟泽深清了清嗓子,懒懒道:“别叫太早,是不是一家人,还不一定。”
连玉两手托着脸颊,把脑袋伸到孟泽深的脸前,得意道:“看看我这张脸,怎么可能是别人家能生出来的。必是承袭了咱们家的优良血脉。”
魏玄笑着捧场:“丫头说得对,这声表哥,叫得叫得。”
连玉投桃报李,也对着山长恭维道:“山长有眼光,不愧是当世大儒,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天降文曲星……”
“哈哈哈,丫头过了,夸过了……”魏玄笑得胡子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哎呀,山长,这还远远不够表达您在我心目中的高大伟岸,我跟着李姐姐来禹州,原本就是想受一受竟清书院的圣贤之气熏陶,能近距离见到山长,真是三生有幸。如今借着表哥的情分,我舔着脸叫您一声世伯,可否?”那副崇拜之情,简直从她皮肤上每个毛孔向外冒。
魏玄觉得这丫头更有趣了,含笑道:“可,贤侄女。”
连玉摆摆手,嬉笑道:“我可不贤,蠢笨得很,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