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次收到顾渺的稿子之后,多年来,池念突然有了一种“当学霸家长的幸福感”。
作为一名独立成熟的作者,故渺老师在截稿日之前就能交上来的稿件段落清晰,人物关系明确,甚至连个虫都不用她捉。在池念还放着大篇幅需要修改的屏幕上,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看得人心旷神怡。
头晕眼花的审了大半天的稿,临近下班时间,陈主编递了一份文件放在她桌上:“池念,手头的工作先停一下,十分钟后责编组在小会议室开个短会。”
……
“你们又开会啊……”陈主编走后,铁铁挪着椅子过来,凑在池念耳边小声叨叨:“估计是说公司周年活动的事,现在各部门都办这个呢,他们应该是研究着想让你们弄几个有头有脸的作者过来露露面,好给他们长长脸。”
铁铁一语成谶,会议主体果然是这个精神。
池念有三个邀请作者的名额,而在她手下的这些作者当中,两位主编第一个想到邀请的就是顾渺。
但意料之中的,她被拒绝了。
……
池念:故渺老师,公司的周年活动真的很热闹,每年几个编辑部都会在自己部门里请来那些大家熟知的作者,没准您还能遇到熟人呢。
池念:而且晚会设计的流程也挺有意思的,大家做做游戏,吃吃东西,最后还能抽个奖什么的,公司每年在奖品上都是下了血本的,什么手机电脑旅行大礼包应有尽有。
池念:老师您要不再考虑一下?编辑部这边是真的很期待您能出席。
池念带着正副主编下给她的硬指标,软硬兼施,连哭带闹,就是没说动故渺老师一分一毫。
顾渺被她吵的没了耐性,只回了两个字:不去。
……
虽然故渺老师本人无法出席,但作为编辑二部有头有脸的作者,为了借他的名声,部门里还是给顾渺留了一个名额,只为了活动当天能打在大屏上充充场面。
等到了活动当天,池念用名额里仅剩的两个,邀请了两位家住本市的作者,一个伊澜,一个二米烟。
二米烟一早就和相熟的朋友约好了,到了现场之后和池念打过招呼就跑没了影。
伊澜倒是依照着他每年的原则,不到活动开始前一刻绝不露面。
中午室外的温度不算低,池念站在公司门口等他,顺手帮后勤部拉拉横幅,远远就听见一个人扯着嗓子喊自己。
“编编!”池念闻声望过去,只见一个橙黄色的影子越跑越近,一蹦一跳的,活像只撒了欢的大狗。
“这边再往上一点吧。”池念朝他摆了摆手,转过身比了比横幅两端的高度,看差不多摆平了,固定好绳子的长短准备把它系在墙面上。
刚把结扣打好,刚巧伊澜也跑过来,扭头露出一口白牙,对池念咧嘴一笑:“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编编?”
“没了,就是帮个忙。”池念掸掸手,招呼伊澜道,“走吧。”
两个人并排往大厦里走,被辉映的灯光一打,池念这才看清不光是衣服,他连头发都染了黄澄澄的颜色。
“你今年该毕业了吧。”池念掰着手指一算,自己刚工作那年就签了他,算到现在时间也不短了。
“嗯,下半年吧。”伊澜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摸摸自己一头耀眼的黄毛,笑的荧光闪闪,“编编,快珍惜现在的我吧,再过几个月这种发色就只能变成季节限定了。”
“哎,但无所谓,像我这种金子在哪里都会闪闪发光的。”
池念:“……”
好,很好,文字工作者就是要有充分的感知能力和自信心。
她的作者做到了。
她很欣慰。
有了黄毛大狗的存在,池念一整场活动可谓过的丰富多彩,心惊胆战。
活动设置的每一个环节他都了解、参与、甚至融入了。池念感觉他从黄毛小狗摇身一变,成长为了一匹脱缰的小马,还是挂着七彩铃铛摇着手花一路前行的那种。
……
好在,这场闹剧持续的时间不久。脱缰小马被导师一个电话扼住了命运的脖颈,也堪堪把池念拯救在了悬崖边。
“编编,我不想回去改数据,我舍不得你。”脱缰小马扯着池念身上的一根装饰带怎么也不愿意松手。
池念冷漠无情的把他刚刚在奖池里抽到的一提卷纸塞到他怀里,顺便救出了自己皱巴巴的衣裳,推着他往门外走:“快去吧,到学校之后把这卷手纸塞老师怀里,就说是你孝敬他的,占个好态度,争取多熬几个大夜。”
“编编,你……”伊澜一边被往外带,一边挣扎着扭过头幽怨的望向池念。
“哎,听着呢听着呢,好好学习啊。”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尊神,池念累的一屁股坐在抽奖台旁边的椅子上。
看台的工作人员和池念认识,看着池念累的筋疲力尽,拍拍桌上的纸盒,道:“抽一个?”
池念摆摆手:“咱一个打工的哪有这个资格呢,不都给人嘉宾准备的吗。”
那人显然不把这当回事,指指扔在脚下的一地奖券,道:“多着呢,自己人,送你一回。”
果然,池念连卷纸都没抽着。
……
接连不断的打击让池念彻底没有了继续加班加点坚持在工作岗位上的决心。
眼看着已经下午,本就占了个周六,池念惦记着想走,拿起手包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还有个故渺的邀请函装在自己这。
本着公家的便宜一定要占的原则,池念把函纸拿出来拍在抽奖台上,雄赳赳气昂昂:“再抽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