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青岚站在窗边,瞧着三个孩子满眼欣慰。她这两次教的阵法符箓都用上了,还用的不错,真是孺子可教。
段玦靠在她一旁幽幽道:“要让他们练手就练手,绑我干什么?”
方才那鬼面刚冒头,尹青岚反应极快,青铜钱啪一下蹿出虚影结结实实把段玦给捆了。
尹青岚没理他这句话,望着外面墙根下的浓黑,若有所思。
殷家护咒对这些东西没有反应。
那就只有一种情况,就是驱使这些东西的人能够驱使殷家护咒,护咒与这些鬼物能够相互感应。
段玦往前一步从后背贴近尹青岚,拖着嗓子道:“你就给我解开吧。”
今日殷阑风和谢家商议事情还没有回来,老宅除了他们几个再无活人,显然对面是早就算好时候。
想到这里,尹青岚拿出手机给殷阑风发消息,叫他把在场谈事情的人都带回殷宅。
外面院子,有徐止进来帮忙,祝阮菱一下子松快许多。
她一剑劈开一只厉鬼。抬眼瞧那诡秘的男人脸,又想起丁瑶月满脸血泪的模样,不由得心头怒意窜起。拇指往中指食指上一划,破口出血,重重抹在桃木剑上。
“凶秽消散道炁长存,急急如律令!”
桃木剑尖端泛开光泽,灵气顺着血液燃烧,一剑刺穿了鬼面。从它张开的嘴中没入、脑后没出。
“狗东西,让你瞎叫唤!”祝阮菱咬牙:“老娘今天把你撕开玩!”
鬼面颤抖几下,突然双目瞪大,嘴巴死死张开不断溢出黑色的血,滴落在桃木剑上滋滋作响。一旁鬼新娘突然仰天长啸,面上黑纹裂开,头发疯长,居然挣开了顾兆的制衡。
鲜红嫁衣在风中翻滚,它从原地一跃而起,朝着祝阮菱后心抓去。
徐止大惊,一下子把手里铜镜扔出去。铜镜悬浮在空中,咒文溢出锁链般扯住鬼新娘小腿,拖住其动作。同时一只厉鬼猛然张嘴,惨白獠牙一口咬在他的肩头。
阴气侵入□□,徐止闷哼,额头的汗一下子就出来了。
顾兆的法印紧随而来,迅疾拍在厉鬼上。
佛家心咒慈悲为怀,只渡不杀,厉鬼被定住后松开嘴倒在地上。徐止缓过一口气,继续控制不断挣扎的鬼新娘,任凭脖子上一块肉摇摇欲坠,鲜血直流。
段玦懒懒靠在墙上,瞳孔中倒映出外面的景象:“那东西绑着四条命,他们打不过。”
用掉四个姑娘鲜活的性命,饱受折磨而死的新娘子还成了鬼面的伴生灵。只有把四个新娘子都杀了鬼面才会死,只要鬼面不死,厉鬼就会不断被召出。
现在院子里一片狼藉,草丛树梢趴着挂着都是厉鬼,比前几天在申城还要壮观。可见对面应该修习阴山术法多年,积累很丰盛。
尹青岚不说话,右眼由黑转碧,耳后金纹浮现。
“别啊。”
段玦把脸凑到尹青岚面前。
外面腥风阵阵,他个高肩宽,刚好遮住大半个窗户。尹青岚视线受阻,只能看着他灿若星辰的桃花眼,里头难得没有浮空笑意做遮掩,瞧着真诚坦然。
段玦:“我欠你的,你命令我教训我都可以。随便用,别客气。”
他语气柔和,甚至可以说是哄劝讨好。
尹青岚放不下做尊长领袖的架子面子,不喜欢别人一提再提她的身体状况。可以,没关系,段玦矮下一头就行。他在尹青岚面前从来不要面子。
趁着青铜钱松开的一瞬间,段玦瞧准时机周身阴气暴涨,摆脱禁锢,往前踏出一步穿过墙面到院子里。
祝阮菱转头去看徐止,鬼面突然挣开桃木剑,直直往她面上飞去。
下一刻,一双骨节分明、皮肉苍白的手从上面扣住它。
段玦站在它后面。
“什么东西。”段玦在外人面前又是一副脸色。语气阴冷万分,浑身阴气滔天看着比满屋子鬼物还像个邪祟。
他从牙齿缝里慢慢磨出一句话,森然道:“我都没叫成,你敢这么叫她?”
精纯阴气从额心灌入,鬼面瞳孔迅速溃散。肌肤有瞬间腐烂,但马上便又恢复如初。
下一刻,祝阮菱张张嘴,满背冷汗后退一步。
段玦平日里贵气风流的姿态不见了,神情带戾气,粗鲁暴虐捏着鬼脸往两边扯。鬼面的皮在巨力撕扯中变白,眼珠死死外突,尖叫整得人心头发毛。
然后就这样活生生、血淋淋被撕扯开成了两坨烂肉。
段玦提前把袖子层层卷到手肘,黑血顺着他的手腕流过线条结实饱满的手臂,淅淅沥沥流了满地,腐蚀出大大小小的洞。
倒也是应了方才祝阮菱放的狠话。
两坨烂肉不断震动,尖锐的惨叫并未停止。鬼新娘像是遭受到莫大痛苦,一下子在地上翻滚起来,哀嚎阵阵。
就在这时,院子门口桂花树下匆匆走来一行人,打头的正是殷阑风和谢明冠。
众人在门口站定,瞧着满院厉鬼、哀嚎不断的鬼新娘以及长身玉立在院子中间,活像个拎着猪肉的英俊屠夫的段先生。
殷阑风率先反应过来,一向温和的面色大变,伸手一道凌厉阴气击出,打在大厅屋檐下挂着的铃铛上。
霎时间咒文亮起,整个殷宅各处的铃铛一起响起来。阴风震荡,百年护咒终于有了反应。各处厉鬼从脚跟起被一寸寸蔓延出的符咒锁住,全身开始溃烂。
这护咒应是自动辨别殷家术法,慢慢也朝段玦爬过去。殷阑风正要阻止,就见段玦腾出一只手,捻猫毛似的捻起那些护咒,轻轻松松撕开。
护咒分外乖顺软在他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