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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后,幼子登位,就不会有太后了,也不会有太皇太后了。
苍祝还选好了托孤大臣,其中一人就是斐其勒。
斐其勒又告诉了苍祝一件要事,“我在宫外遇到了念双姑姑,陛下的曾孙子还活着。皇后让她出宫时抱走了他。还有大司马的一个儿子,皇后托人把他救了。”
苍祝眼中瞬间扬起了光亮,几分泪光抖动,“找个好地方安顿他们,不要任何人知道。等曾孙长大成人,再迎回宫中。”
斐其勒即刻去操办。
皇城里的那座凤栖宫又大开了。苍祝让人抬着去了凤栖宫,他让人好好收拾收拾萧如丝的遗物。他亲眼看着他们收拾,一件件的衣衫、首饰、锦盒都拿了出来。
什么都在眼前了,摆放在锦盒里的白玉佩和断箭也在眼前了。
“拿来,把那个拿来!”苍祝指着那个锦盒。
宫人拿来呈给了苍祝。
苍祝想不起来了,他以前痴迷了很久的女子是什么样的。他只记得她气韵温润,柔善可人。他喜欢这种温柔的女子,她和冯皇后的跋扈全然不同。
后来他遇到了萧如丝。
萧如丝说过,她钟情于他,却不敢相见。苍祝以为她是骗他的,和其他女人一样。
萧如丝说得知他是天子,她就竭尽全力,在他面前出现,他以为这是欲擒故纵的谎言。
因为他从来不知,他何时见过萧如丝。
看着那盒子的两物,苍祝心河里的一道结,彻底被抽开了。谁会同时拥有两样东西,谁会那么清楚他见过什么样的女子,谁又会那么不屑扮成那个女子。
答案其实早就有了。
苍婧告诉过他,萧如丝是因爱他才来的,要他待她好一点。萧如丝也告诉过他,他是她最爱的人。她想要他的真心。她会永远和他在一起,直到他相信。
可是他没信过她们。
后来萧如丝就说,她把苍祝喜欢的这个女人杀死了。是啊,她杀死的就是她自己,是那个最爱他的萧如丝。
她杀了一次不够,又杀了第二次。第一回杀真心,第二回彻彻底底的命绝而终。
“萧如丝,你就这么恨朕。”苍祝的心间好像丢了什么,疼得厉害。他年轻时一直想见到的那个女子就是萧如丝啊,从头到尾就是她。而她一辈子都不肯说出来,到死都不肯说。
曾几何时,她说过永远不会离他远去,曾几何时,她躺在他的怀中,诉着儿女情长,共望一轮明月。那些岁月直到这时苍祝才知道怀念。
“皇后,把皇后给我找回来!”苍祝张狂无比地下令。
可是萧如丝的葬地已经尸骨无存了。一国之母,被扔于城南,时隔一年有余,野兽之地,再寻也是无果。
苍祝找不到萧如丝了,再也找不到了。
他叫人抬着他出宫,去了那座他下令封禁的府邸。
已是开春,阳光终于来了,府里的葡萄藤还没有新芽。含笑花已开得很好。苍婧坐在葡萄藤的凉棚下,晒着太阳,一盘杏花糕就摆在案上。
苍婧吃不下了。但是今日早上她精神好,就做了一盘糕点。她本来觉得饿还吃了几口,吃完一个时辰后就感觉累得不得了,吃食都进不了了。
她一个人对着身侧喃喃自语,她说,“萧青,杏花糕我一辈子都做不好了。”
她看到了萧青,他坐在她身边,像以前一样抚着她的发,陪着她。
可后来,那个皇城里的帝王来了,她就看不到萧青了。
他搅了她的兴致。苍婧面对那个帝王累极了,就趴在了案上。
苍祝很久没有踏入这里了,他下了轿辇就由人扶着走来。
苍婧没有行礼,也没有看他。
苍祝坐到了她的对面,如今他们都是白发对白发,什么怨尤都埋在了过往。
苍祝随手拿起了一块杏花糕,还是一样的难吃啊。他们永远回不到小时候了。
“到头来,还是只剩你我。”苍祝吃着糕点,品尝着苦苦甜甜。
苍婧微闭着眼睛,感受着柔风吹拂发间,“你是来杀我的吗?”
苍祝低下声,“我是来问你,你后悔吗。”
他低声下气,苍婧也不看他。
“你永远是这样心口不一。你是想问我,你后悔了可无力回天了,我有什么办法。”
苍祝被看破了,转头掩盖着张皇。因为他知道,人已去,楼已空,连神仙也无可奈何了。
“可……可你为什么不伤心,你告诉朕,要如何才能不伤心。”
“陛下才是最贪婪的人。你想生命永垂不朽,想权势永远不败,想世人歌功颂德,想人人匍匐忠诚。你把人心算得险恶,不愿付出,却还想得到最真挚的爱。”苍婧靠在臂上,发任风吹拂,她的发由檀木簪轻绾,但今日身子累,发也绾得不好,已松了些。
苍白的发丝就是她的答案。
他们都已白发苍苍,已历经诸多世事,这个时候再说伤心,不过是此生遗憾。可这些遗憾都不是她的。
“朕是天子,朕就应该得到这些!”苍祝仍然是那样的固执,他无法接受他失去所有。因为身为帝王的他就是为了拥有所有。
“你啊,什么都不是了。”苍婧沉沉一叹。
他什么都不是了,失去了所有,无力挽回。
而她不用挽回,她已经到了尽头。她的身子像飘起来似的,再也睁不开眼了。
“你骗人!”苍祝像少年时那样无助,“你不是朕的皇姐吗?你总是有办法的。”
她就像没有听到一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