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红嫁衣的无头女尸马上要得逞,我拔出腰间血轮眼就要刺上去,打算把她划个稀巴烂。
突然,腰部一阵受力,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向后倒,但也躲过了女尸抓上来的手。
“啊!”我急促一声,被绕指柔捆住腰往后带去,直直飞进棺椁里,砸到一个硬邦邦的身体上。
绕指柔“砰”地盖上棺材,从缝隙中缩回,轻飘飘落在我背上。
“嗯哼。”
身下的身体闷哼一声。
黑暗中,我摸到了对方的手。不是尸体的触感,手掌有茧,掌心柔软有温度,他的手比我的手大很多。
我大喜,竟然有活人!
还是个男人!
“你......”
身下人开口。
“申屠善继?”
我听出他的声音,小声又惊喜地喊出他的名字,“终于找到你了!”
你不知道啊,我要被吓死了。
“嘘。”他大手捂住我的嘴,贴在我耳边用气声说话,“外面有东西。”
我滴溜转着眼睛,乖乖点头,放松肢体趴在他身上,我的脑袋刚好能枕在他肩膀。虽然他的胸膛很硬,但非常让人安心,我一直高度调动的思绪不再那么紧张。
“刺啦”“刺啦”
抓挠棺椁的声音出现,近得就在耳边,我不自觉把住申屠善继的手臂,不断收紧。他右手拢上我的肩,身体绷得很紧,也是一副蓄势待发的状态。
但等了半天,外面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这种消失,是突如其来的,在某一个时间节点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掉,又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诡异的歌谣,刺耳的尖叫,头顶抓挠棺椁的声音,都被封印在前一个瞬间,封印在刚才的场景中。
我们静静在黑暗中等待。棺椁里有非常重的血腥味,手碰到棺材壁也是黏糊糊的,应该就是血,从新娘身体流出来的血。
“要不要出去?”我捏了捏申屠善继的手臂,示意他,“外面这么久都没动静。”
“再等等,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他声音很轻,吐出的呼吸擦着我的耳朵。
好痒。
“一路跟着抬棺材的那些鬼东西过来的,你呢?一进麒麟城,你们三个就都不见了。”
“我掉在不远处的棺材铺里,听见锣鼓唢呐才摸过来,炎光和南行应该也在附近。”
“我以为我们是落进了不一样的梦,但现在看来不是,我们几个是落到了同一个梦里的不同地方。”
申屠善继接话:“是,而且这是个噩梦。”
“青玄长老说蚩梦兽会给每个人编织不一样的梦,可我们都是同样的梦。是不是第一重幻境里的梦才是因人而异,但第二重或者第三重并不是这样。我们不在第一重幻境?”我心里在不断地思考。
“可能,”他停顿,“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猜对了。我们跳过第一重幻境,这样正好省了麻烦。”杀蚩梦兽的计划才刚开始,就已经往前推近了一步。
时间在慢慢地流逝,棺材里越来越闷,我和他胸膛的起伏交叠在一起,呼吸都变得更加急促,有点喘不过来气了。
“小心些,我翻个身。”
“现在出去?”我问道。
“嗯。”
申屠善继“腾”地一下用力,把我翻在身下。
棺材里的空间太窄,他两只胳膊撑在我耳边,双腿跪在我身体两侧,膝盖夹着我的双腿。
趴在他身上时还好,现在我下他上,空间变得特别挤,他像一座山罩在我身上。
“好挤。”我小声说。
“忍一下。”
他侧身后以掌聚力,一把掀翻了棺材盖。
强烈的阳光突然照进来,眼睛刺痛,我赶紧伸手捂住,好半天才适应。
“天竟然亮了。”
申屠善继站起来,“匡咚”一声跳到地上,翻出了棺材。
“嗯,”我扒着棺材沿坐起来,做出猜测,“外面的这些东西也是因为天亮才消失的吧。”
我用力眯着眼往外看,他也捂着眼,从手指缝里四处张望着。
街道上还是没人,一片空旷,文府门口的血迹和红灯笼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地上干干净净,也没有红元宝、红纸钱,只有这棺椁还留在这儿。
我突然注意到天上烈日:“太阳,快挂到正上方了。”
古怪。
“天亮得太快,太巧了。”申屠善继凝起眉头,分析着当下的情况,“我们待在棺材里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可外面已经从午夜到了正午,里面有问题。”
“这至少要三个半时辰。”我补充道,“这里的时间不对劲。”
他已经适应了强光,环视周围片刻,又看着我说:“不是时间不对劲,是这里的时间在转变,它是从午夜一下转到了正午。”
“我们听到的那些声音不是慢慢消退,而是一瞬间消失,是因为鬼怪们也在一瞬间消失了。这个转变一定有一个契机,我们必须找到它。”
“出来,”他朝我伸出手,“我们进里面看看。”
“好。”
但我没接他的手,准备自己往外翻,他直接两手掐住我的背提下来,按着我肩膀,把我转过来说话。
“谨慎些。”他叮嘱我。
文府大门始终敞开,这张深渊大口好像在等着无知者跳进去。
一回想起不久前的场景,我的心就突突地跳。不是怕打不过,只是这种氛围挺让人害怕的,时不时来那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