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善继踏上文府台阶,我赶紧跟上。我们两人身上都血迹斑驳,手上也是黏糊糊的,粘着凝干的血迹。
我小步跑到他身边,侧头问他:“昨晚你看到什么没?”
他微微歪头,像在回想:“棺材里的新娘子爬出来,和送棺的人一起进了文府,然后有个女人的声音出现。”
“我昨天也听见了,但是不止一个女人,是好多声音重叠在我耳边,根本听不清说的什么。”
我脑海中响起她们的声音,“她们哭得很惨,怨气十足。”
“不是,不对,”申屠善继突然停下来,“她很着急,她说让我进棺材里。”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文府”二字,嘴里自言自语:“她们里没有她,那她是谁?”
“她是谁?”我不明所以,重复他的话,“申屠善继,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眼睛冒出些光亮,转身双手握住我的肩:“你刚刚说的话让我搞清楚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看着他的样子,我也急切地想知道。
“在文府,有无数个新娘,但新郎只有一个。”
“那些躺在棺材里送来的新娘不是新娘,是被报复的对象,真正的那个新娘还躲在其他地方。”
我思路瞬间被打通,脑子里闪过灵光,接着他的话:“所以你说的她,就是真正的新娘,她让你进棺材是因为她知道待在棺材里是不会被发现的。”
无数个新娘,一个新郎?对,我想起那首诡异的歌谣——
“新娘哭,新郎笑,刀割脖子,满地跑。”
新郎拿刀砍下新娘的头,一只,两只,三只,四只......昨天听到的那些尖叫嘶吼就是被砍了头的新娘们发出来的。
可后来歌谣变了——
第五只......
第六只......
到底是我和申屠善继已经被新郎发现,我们两个是他没杀成的“新娘”?还是只有我被新郎发现,我是第五只新娘,而第六只新娘另有其人?
因为按申屠善继的说法,他听了真新娘的话,躺进了棺材里,他就应该没有被发现。
我虽然也进了棺材,但却是在发生变故之后才进去的。昨夜只我站在府门前,然后文府里一盏一盏红灯笼接连燃起,而扑出来的无头女尸们就冲我而来。
想到这儿,我后脊背发凉,一股寒意直直冒上天灵盖,那岂不是下次天黑时,这文府新郎就要来砍我的头?!
“怎么办,”我呆愣着,“我好像是下一个被他报复的对象,昨晚的无头女尸就是冲着我的啊。”
“别慌,我在。”申屠善继握紧我的肩膀,轻轻摇了摇。看着他深褐色的眼睛,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文府中看不出什么异常,流水游鱼,假山庭院,分外安静。除了一个人没有之外,表面看起来这只是一个气派铺张的宅子。
我们走到正厅,正对着门的桌子上立着一个东西,走近一看,是一个牌位,上面刻着——爱妻如意之位。
这个牌位显然是静心设计的,上好檀香木,朱砂模字,金漆描边,足以看出丈夫的用心。
“如意。”我靠近,念出牌位上的名字。
“活着不珍惜,死了倒假模假式弄一个好看牌位,还害了那么多姑娘,我呸。”
“别碰它,怕有问题,”申屠善继将我拉回,端详桌上的牌位,继续说道,“看来真正的新娘就是这个如意了。”
“新娘是如意,新郎藏在哪儿?”我环顾四周,总觉得有人盯着,就缩在最黑暗的地方等着扑上来。
“再看看里面,”他冲我扬一下头,示意我往里走,“跟紧我。”
我们往东走,这次走到了一个位置非常好的院子,院门挂着“喜香阁”的牌子。
申屠善继打头,推开了院门。
院子的主人应该很喜欢这个院子,取那么喜庆悦耳的名字,也很用心打理。喜香阁一步一景,非常精致。
我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房间。
从陈设和装饰来看,这是一对夫妻的房间,不出意外,就是如意和她丈夫。
梳妆台上有女人的胭脂水粉,首饰妆奁,墙上挂着泼墨写意的字画,尤其床下有两双鞋,特别突兀,一双绣鞋,一双翘头履。
在房间的角落,立着一面与人一般高的铜镜,黄色的镜面扭曲了真实的世界,在它面前经过的事物和人都留下怪异的印迹。
文府中那股腥臭味非常明显,尤其是这个院子,这间屋子。我心里升起一种强烈的异样感,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我看见申屠善继被那面铜镜吸引,一步步走到它面前,伸出了手。
那股发毛的感觉再次袭来,恐惧的情绪排山倒海般涌上身体,本能的直觉告诉我,别靠近镜子,快离开房间。
我大喊:“回来!”
他回过头来看我,手已经碰到了镜面上,我看见里面伸出一只指甲纤长的血手,狠狠抓在申屠善继的手背上!又伸出来几只,更把他往里拉扯!
申屠善继没有用我给他的箬空花,也没有捂脸。他像傻了一样,没有一点儿动作。
我要气死了!他让我别碰,自己却乱碰着了道!
原来她们都藏在镜子里。
我怕归怕,真遇上不带虚的。我甩出千刃,剑意随我而动,在空中旋转,一把斩断了这些假新娘的手。
她们发出“刺啊”“刺啊”的尖叫,穿透力极强,我的耳朵都要被刺穿了。
“绕指柔!”
它缠住申屠善继的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