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食指轻轻划过自己的脖子,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叫江阜。”
地上的男人沉默一段时间后,终于开口。
我松开刀,他便一下瘫倒在地上,放声嚎哭,极尽惨绝。
“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说话!”
申屠善继踢了他的背,“如意的丈夫叫什么?你和他们夫妻什么关系?”
江阜本来全然是畏畏缩缩的姿态,但他一听见这话,眼睛霎时间冒出火来,愤怒地站起来大喊:“我才是她丈夫,如意是我的妻!是我的妻!”
哦?
申屠善继和我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没想到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文府新郎为如意精心刻下牌位,可这个男人却说如意是他的妻子。
谁说了谎?
真正的新娘是如意,那如意的新郎到底是文府那位还是眼前的江阜?
情人还是爱人,两者相差甚大。
“那怎么文府里会有她的牌位,还写着‘爱妻如意之位’?”申屠善继直视他的眼睛,看着他从怒火中烧到垂下双肩的颓废。
“你们进了文府?你们看到了什么?”
他神色震惊地看着我们两人,这种神色中好像还夹杂了一丝丝的期盼。
“对,我们进去了,”申屠善继嘴角牵起一丝阴恻恻的笑容,放着狠话,“里面有好多吃人的鬼啊——”
“抬棺的牵线人偶、鲜血直流的无头女尸、一具贴着‘囍’字的棺材,你听着有没有很熟悉?”
“你们竟然逃出来了......”他呆傻了,不可置信地说道。
申屠善继轻笑,“这有何难?”
我撇嘴,这多亏了我好不好。
江阜这次的神情变得坚定:“我说,我全都告诉你们。”
“洗耳恭听。”申屠善继手指细长有力,边说边在他的肩膀上点了两下。
“如意是我的妻子,我们才是拜过天地的,她根本不是文君心的妻子。”江阜喃喃出声,又苦笑着摇头,目光从申屠善继的脸上移到我的脸上。
“如意是文家的养女,也是我的妻子,”他慢慢地说着,他在回忆,“文如意,很美的名字,是不是?”
当江阜提到如意时,怀念、痛苦和爱意都漫上他那张脸。他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本来就苍老的面容更加憔悴,整张脸都向下耷拉着。
“嗯,很美。”我点点头,回应他,“如意不仅名字美,人也很美吧。”
不然,怎么会让文君心念念不忘,得到她,杀了她,后悔杀了她,杀更多的女人来祭奠她。
逼她。
“她是麒麟城远近闻名的美人,我是一个穷举子,我们两个门第相隔甚远但却就是爱上了彼此,从相识相知到相依相亲,再到我们私定终身。”
——麒麟城。
如意、江阜、文君心都是麒麟城的人,所以,我们所在的不是梦境,而是现实,蚩梦兽污染过后的世界;我们并非做梦,而处在真实的麒麟城中。
“我原本以为我们会相守一辈子。”
他声音慢慢变得痛苦。
“然后呢?”
这些都不重要,我想知道最重要的事。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
江阜掀起眼皮看我,讲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寒冷:“文君心是她的养兄,他对如意有病态的感情,他把她关起来,逼她嫁给他,每一天都在折磨她。一个多月前,他们成婚的那一天,我找到机会想带她走,让她逃出文府,可文君心发现了她,竟然直接提剑砍了她的头!”
那些假新娘也都被砍下了头。
“他们的昏礼酉时开始,我申时来接如意时,正看见了文君心提着她的头,抱着她走进文府!太可怕了,每一个观礼的人都笑呵呵地从文府里面走出来,一个接着一个,竟没有一个人对这样的事感到害怕,他们还说红纱下的新娘子美得像花!”
“可根本就没有新娘,如意死了啊。麒麟城已经完了,麒麟城没救了。”他流下两行眼泪。
我看见申屠善继眉毛一挑,一副有些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的神情。看来那个时候,除了江阜之外的人都沉溺在蚩梦兽的迷惑中了。
“文君心入魔后,他开始办冥婚。”江阜继续说,他咬牙切齿,控诉着一个魔鬼的罪恶,“文家死的人越来越多,麒麟城的人越来越少,他越杀越上瘾,他就是个魔头!”
“魔?”我抓住关键,强调他的话。
“你如何知道他入魔?”申屠善继神色紧张起来。
“我亲眼看见他操控那些死去的人,所有被他杀掉的人都‘活过来’了,如意也是,文君心缝合了她的身体,把她藏起来,他死也不让她安生!”
“他这样的行径,早已经不是人了,不是魔还是什么?”
我觉得奇怪,“你怎么看见的,他知道你在,不会杀了你吗?”
“我本来是该死的,可是如意救了我。不过,杀我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也或许文君心只是想慢慢折磨我,他嫉妒我......”
江阜突然伸出食指,指着天,神神叨叨地说:“但如意自己跑出来了,文君心不会再找到她了。”
“我虽然不知道如意在哪儿,但我清楚她肯定一直待在我身边。她有时候会在我耳边说话,她说她看见一团黑气住进文君心的身体里,她想去救他,却被一刀砍下脑袋。”
“她还说过,棺材是最安全的地方,都是死人,因为里面都是死人,她要我待在棺材里。”
“文君心找不到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