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欢并非是个清闲性子,这日将家中所有事物收拾好,便动身去了溪延镇。
溪延镇离上花山不远,下了山脚再走几里就到。祝欢曾救过镇上魏府中的夫人。这次她去溪延,倒不是因为这个夫人,而是这府上又有了些不干净的东西。
这是前些日子有小厮来传的,恰好她不在,他们便留了祈愿,祝欢回了信,说是今天回来,可以去瞧瞧。
“到了。”祝欢眉眼弯弯,魏府门前守着一个小厮,远远看见她了,搓着手着急忙慌地跑过来。
“唉哟我滴亲仙人嘞,小的可算等到您了!”
小厮对她行了个大礼,领着人进了府。
府中花草交错,楼阁相应,隐隐带着一丝妖邪之气。祝欢微微蹙眉:“你们就没有找过其他的仙师来看吗?”
小厮以为她不高兴了,忙道:“仙人在此,我们又怎敢质疑仙人的本事呢?……不过要说其他仙师,前日倒是来了几位清敛宗的,没见效啊……”
“清敛宗?”祝欢已经几百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乍然谈起,似乎又能想起当时她在清敛的记忆,有些模糊。
小厮点头:“是啊,听说还是孤潮峰的弟子。啧啧,也是真惨。”
孤潮峰祝欢还是知道的。清敛宗传说为天界神尊渡迟所建,分七峰七系。其中以剑系的孤潮峰为主,声名大噪,不少人都盼着能来这里求法问道,以身为清敛宗弟子为荣,更以为孤潮峰弟子为荣。
说及至此,就不得不提两个人,那就是孤潮峰前任峰主奉临和他的亲传大弟子——现任峰主颜华。
据说在两百年前,奉临长老叛离宗门,一朝入魔,大杀四方。他的大弟子颜华为了万物苍生,亲手杀了他。自此,世间再无上仙奉临。而颜华承了峰主之位,成为清敛宗年纪最小的长老。
不过也因为这事,导致清敛那些年状态低迷,人死的死,散的散,可真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
…………
正厅里,祝欢一眼望去,就被一位少年吸引住了目光。
那个少年身形修长,一袭鹄白长衣如青山松雪,墨发被束起,露出精美异常的五官。他的神色懒懒,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铜钱。
忽地,少年的视线投来,祝欢没想到自己偷看被抓包,忙收回视线,又似遮掩般地轻咳一声。
所幸没有尴尬太久,魏夫人看见了她,招呼了一声,直接把人带到了魏臻的居所。那少年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头,倒像个来游玩的世家少爷。
“仙长啊,你说这可怎么办哦,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偏得了这么个病,真是煞气……”
祝欢默默听着,背后忽传来一阵轻微的痒意。
她回头,便撞见少年刚收回手的动作。
“你身上有虫。”少年对她无辜地眨眼,将手掌摊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只绿虫,已经没了气。
祝欢对他笑了笑,没有言语。
少年好像很自来熟,凑近一点,对她自我介绍道:“不用这般客气,我名十二月,一名木匠。敢问姐姐芳名?”
“祝欢。山野村妇而已,不值一提。”她道。
十二月挑了挑眉,道:“山野有何不好?我倒是十分向往。想想一处小院,爱人相伴,淡看花袭云舒,这幅场景岂不美哉?”
祝欢点头。
他继问道:“不知姐姐在哪座山高就?届时十二定会携礼拜访。”
“高就倒谈不上,”祝欢谦虚,“溪延镇东南十五里上花山是也。”
十二月赞道:“上花山?是个好地方。”
“我曾听说那山上居住着一位神明,传说那位神明通晓世间一切事物,法力高强,只在人间大乱时才会出现,助其渡难。”
祝欢虽说住在上花山上,却也并未听过这个故事,心里有些好奇,“然后呢?”
“然后?”十二月嗤了一声,“被挖眼剖心,灰飞烟灭了。”
“为何?救天下于乱世,应是莫大的功德才对。”
“什么功德,不过是后世编来使自己相信的话罢了。”十二月道,“事实真相便是,神明极力拥护拯救的那些人亲手将她推下深渊。”
“他们亲手杀死神明,却跪恩天道庇佑。”
恍然间,眼前的十二月似乎同记忆里那抹青姿重叠。再细细一看,不过眉目间略有那人的影子。
祝欢失笑,自己怎么会把十二月看错成他呢?两人不过有些相像罢了。
她躲开十二月询问的目光,随魏夫人转进里屋。
床上一人披头散发,目光呆滞。见魏夫人来了也只傻傻地笑。
待祝欢从魏夫人身后走出时,他瞬间凝住眼神,眦目欲裂,双手扯发,仿佛极其痛苦的样子。
“我的眼睛好痛啊!!!!为什么要挖了我的眼睛?!!!”
十二月语气严肃起来:“谁挖了你的眼晴?!”
魏臻的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止不住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杀了我?!!!”
视欢垂手掐决,魏臻便如同失去知觉般,软塌塌倒在塌上,昏睡过去。
魏夫人失色:“仙长!我儿他……”
祝欢道:“无事,,不过使他小憩一会……夫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到了外间,她问道:“令郎何时出现这种情况的?”
“约莫七日前,”魏夫人想了想道,“臻儿从西祁国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内,尽说些什么死啊祭品的胡话……”
“西祁国?这又是哪个国家?”祝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