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西,落在白玉台阶上。
小盒子扫完了一遍台阶,又去端了水过来擦拭,心里纳闷着这人都进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出来,也就刚开始的玉崇着急忙慌地跑了,一副事态紧急的模样。
他也就是好奇心作祟,一瞧方才玉护卫跟着那个女子与那霍公公长得极其相似,尽管当时差点脱口而出,可冷静下来一想,又觉得是不是自己看岔了。
莫不是日有所思?
认成谁不好,偏偏认成霍云。
霍云的名声他还是晓得的,只是回想着这公公曾经哪里苛待他了,他好像也说不出来,他最多也就是罚他扫地拖地。
这样一想,好像也不是很坏。
他托着腮,蹲在台阶上沉思着,眼神落在自己在斜阳下的影子上。
算了,这也不是我这个小人物该思考的事,想太多了,犯饿,本来就没多少能吃的,还是不浪费精力想这些了。
他起身舒展酸痛不已的腰身,长吁一口气,弯身提起装满污水的水桶,走前转头深深看了那社稷庙一眼,“都顶了好几班了,再不走,晚饭都没得吃。晚上就让小李子来值班了,这小子尖酸刻薄,不知道……”
他突然沉默下来,呆站了一会儿,提着木桶慢慢地走了。
此时,霍玖桑的膝盖已经跪麻了,与此同时她还有很不好的预感,下腹隐隐作痛,若是照她往常的个性,这些疼痛算不了什么,可这次与之前在霍府那次的感觉十分相似。
她搭在膝盖上的手禁不住开始有些颤抖,手指也逐渐蜷缩起来。
小皇帝看了眼窗外的日头,镶着火红边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他稚嫩的脸上画出几个菱形来。
“太阳快下山了。”
他说,语气平平淡淡,可或许是因少年音,若非知晓他的身份,兴许还会觉得是哪个弟弟在和别人分享自己看到夕阳时的心情。
“他该不会是跑了吧。”
他紧着说,听起来这后面的话才是他想说的。
霍玖桑想抬手去拿事先准备好的信纸,却突然一阵痉挛,她整个人身子一僵,刚离开膝盖不过一个指头的高度,她的手便又落了回去。不过顷刻之间,涔涔冷汗宛如瀑布从头顶倾泻而下。
疼痛让她下意识地想蜷缩身体,可要是她那么做了,对她目前的处境无疑是雪上加霜。
“看来今天这人是等不到了,而明天,也无需再等了,你说是吧?”
霍玖桑不顾小皇帝说着什么,只管着咬咬牙,缓了几口气后低头想从袖子里取出纸来,余光里却突然出现晃动的衣摆,那人站立在她眼前便不动了。
这时小皇帝窃笑了声,“朕陪你演的这出戏可还好?”
“皇上的演技确实叫臣拍手叫绝。”
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霍玖桑找信纸的动作停住了。
她循声抬头,在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是居高临下看着她的萧纪衡,就像看着猎物为逃生而垂死挣扎的可笑模样。
仿佛早已预料到霍玖桑的反应,他蹲下身来,脸上带着几分戏谑,与眼前的人平视却透着威压。
“你看你,把自己搞得蓬头垢面的。”
他十分自然地帮霍玖桑整理着头发,一边还不停地念叨着,仿佛是亲密无间的两个人。
“你看,这额头全是汗,这一路跑过来定是累坏了。”
他小心翼翼地用帕子给她一点点擦干净。
小皇帝看着萧纪衡的举动,斟酌了下道:“朕怎么觉得萧左将一开始便知道霍公公是女子?”
霍玖桑感知到萧纪衡擦着自己脸颊的手指微微一动,便听他淡然道:“家父对大雍一直忠心耿耿,皇上如何能如此猜忌臣。”
他说得云淡风轻,话里话外却是在怪小皇帝看不见萧家的功绩便罢了,何至于给他们萧家安罪名。
“更何况,这霍公公女扮男装,冒着死罪的风险也要这样做,单凭一个女子能做到如此地步吗?”
小皇帝眉头一皱,“你是说这背后还有人?”
霍玖桑闻言,暗暗伸手拽住了萧纪衡的衣摆,拧着眉几不可察地摇头。
他却付之一笑,转头对着小皇帝道:“皇上不如想想,当年魅惑后刺杀先皇的妖怪就是假借了当时独受恩宠的妃子的脸才在宫中横行霸道。那不管时间多久,她何时回来,又有谁能知道呢?”
“这……”小皇帝一时语塞。
“但是,”萧纪衡一转表情,“霍公公身边那个姓楚的知道。”
霍玖桑意识到萧纪衡的目的,想要阻止他,却不巧下腹又一阵剧痛传来,她控制不住地全身颤栗,双手死死撑住地面。
因被萧纪衡身子挡了大半,小皇帝也没察觉她的异样,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萧纪衡身上。
于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胡说八道。
小皇帝两掌一合,惊讶道:“你这意思是这姓楚的,就是当年那妖怪?”
萧纪衡未答,可那意味深长的表情早已说明了一切。
霍玖桑这会儿可算明白为何萧纪衡要开启祭神台,原是要置楚凌御于死地!
还不等她换过劲来,萧纪衡却突然蹲下,按住她的肩膀,她只觉得天花板一下子转了起来,紧接着整个人便落在了他的臂弯里。
她眼神里除了惊讶便是警惕。
满脸写着:你到底要干什么?
此时的小皇帝也是愣在原地。
直到萧纪衡开口,“请皇上允许臣亲自审这个犯人,毕竟若是女扮男装却坐上了北司之首的位置这样的事传了出去,宫中的威严可要大打折扣,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