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白打听到的消息也都很渗人。
那些阴谋似乎藏了很久,在她离开京都后,也一一爆发。以陆英为首的,那些在李云华的及笄宴上欺负过李京墨的女孩,纷纷都得到了一纸婚书。
而她们要嫁的要么是地方首屈一指的纨绔,要么是病秧子,可无一不是嫁去了荒蛮之地,是下嫁。
李京墨不知道她们的父亲是如何点头的,可她知道,她们一定不愿意,只是她们的婚事,也由不得她们做主。
她望着窗外的月亮,想起陆英小时候抱着她天真的笑,她突然忍不住流下泪来。
陆英是那样为她的家族打算,可是呢,如今论起罪来,她也是被抛下的那一个。
李京墨靠在窗边,无助地想着:如果换做是她呢,她又会怎么做选择?其实,她和那些女孩都一样,不会反抗。唯有接受。
但她的祖母、她的母亲应该会拼命为她反抗吧,那个家里看似是她在反抗她最顽劣鲁勇,可其实,真正与这世道战斗的,更是她的祖母和她的母亲。
“听说是首辅大人的意思。她们敢在及笄礼上闹,可不止是不给李府面子,更是不给唐夫人面子,不给睿亲王府面子!”逾白轻笑一声,又意味深长感慨道:“大小姐好厉害呀。”
李京墨撅了噘嘴没有说话。好啊,谁喜欢李云华,她就不喜欢谁!她这辈子都不要嫁入睿亲王府了,更不跟江清浔做一家人了。
“小姐,你怎么不骂人啊!”逾白见她没吭声,又凑过去看她,才发现她在无声地哭。
“你怎么哭了!”逾白瞪圆了眼,狠狠反对道:“你不会是同情陆英吧!她那样对你!你还可怜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有李府在,名声尽毁的你他日又能嫁去什么好人家?你的夫家上下又如何能敬爱你这么个泼辣粗鄙的女人!”
是啊,是的,逾白说的都对。
李京墨也瞪了她一眼,大叫道:“谁说我是在为她哭的!我为唐公子哭不行吗!我在忏悔!都怪我,是我不该玷污了一个好少年!如今我迷途知返,我金盘洗手,我浪子回头,我准备立刻写下三千思过,还给他,聊表歉意!”
“啊?”逾白顿时傻了,呆了半晌才道:“小姐,真不愧是你,唐公子被你轻薄了都还没哭呢,你倒先哭起来了?还要把你调戏人家的过程写下来,加上些甜言蜜语哄人家原谅,哇,那这看一次不就等于又被你调戏一次了?你果然很坏!”
......
李京墨沉沉叹了口气。好吧,不写了。确实不太好。
李京墨转头望向窗外,她歪着脑袋看着圆圆的月亮,她眨了眨眼睛,见星星也眨了眨眼睛。
“逾白,你觉得唐公子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贵公子呗。”逾白也在另一边靠着,“不过他对你确实挺用心的,虽然目前做得还不够好,可也在慢慢地学,态度很好啦。——我想,夫人看了也是会满意的。毕竟人不是天生下来就会爱的。”
“是吧。”李京墨呆呆问她:“那你说我为什么还忘不了江清浔呢?明明我与他也才见过三次面。”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心动,也没什么经验,只知道看脸吧!”逾白挠了挠脸,“何况他的确长得够端正英俊,我们见过这么多人,都没人比他耀眼。——哎,说到底,还是你太肤浅了,又没读过什么书,人家就算没什么才华,你也品不出来呀!”
“还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李京墨也自我调侃了一句,又忍不住一笑,肩膀也跟着颤了起来,“那希望等唐公子再长大一些,能比江清浔更帅,这样我就能移情别恋啦。”
“可以呀,谁年少没荒唐过几回呢?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说不定你相公还得感谢江清浔呢,给你开了窍,还知道情爱与体贴了!——我看你如今照顾唐公子,就照顾的很好。很贤惠啊!”
......
这缺德吗?李京墨衷心劝告道:“逾白,你日后还是少说几句吧,小心走在路上被人打死。——主要是公道自在人心,我怕我想给你报仇,你却没什么冤情能留给我喊啊!”
“呼呼——”是翅膀扇动的声音,一只鹰隼飞了过来,落在了她们屋前檐上。
李京墨下意识去看逾白,便见逾白紧皱着眉头,神情颇为严肃。
“当初江清浔告诉我,无论我们在哪儿,它都能找到我们。我还以为他与我吹牛呢,为了脱身才胡乱答应,现在看来,竟是真的。”逾白伸出手,从鹰腿上取下一小卷纸。
李京墨不敢在意,便往后退了几步缩回屋里,见满屋都是自己踢倒的凳子,她又一张张搬起来,稀里糊涂的。
逾白打开了那张纸,看完后,她气的直接将纸给嚼了吞了。“他娘的,江清浔到底是谁啊?”
这是逾白头一回正经问李京墨。
可李京墨也不知道。起初是因为不在意,后来心里在意了,又怕被别人知道那些心事,便更不敢打听。
所以李京墨嗫喏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所以,他回什么了?”
“不!”
“啊?”李京墨一头雾水。
“他就回了一个字——不!”逾白瞪圆了眼,愤愤道:“你又不是小门小户里能任人拿捏的小女娘!你可是李府嫡女啊!他以为自己在跟谁说话呢?还‘不’,他凭什么!我回京就找人杀/了他!”
李京墨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好像不是很意外江清浔会这样,她知道他从来就只是看上去很温柔很好说话,可其实他一直都是很说一不二,很霸道的。
“那你就回他‘哦’。”李京墨眨了眨眼睛,带着几分顽皮道:“他大概也会气的像你一样,把纸给吃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