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牧之的马儿果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十分的乖巧温顺,小院中这两圈走下来,苏令望方才的害怕已经消散了大半,她时不时抬手摸一摸那马儿的头。
“央央这么早便开始学骑马了。”
苏令望听闻这一声,不由地缩了缩脖子。
其实一早,她就知道,若是自己想要骑马,姐姐定是会拦着她的。
方才她原是以为姐姐还在睡着没有醒,才敢上马试试,没成想这才走了几步,就被实实在在地抓了个正着。
崔牧之也闻声回头,只见屋前的人,步行如疾风出现在他二人一马身前,来意十分不善。
“央央,下来。”
说着,便见魏九清抬起了双臂,他身量高,这样的位置姿态,苏令望若是下来,刚好就在他的怀中。
眼见着马上的苏令望面红窘迫,崔牧之急忙开口道:“青姑娘,央央骑马由我教习,自然不会有危险。”
谁知对面的人径直无视掉他的言语,甚至连头都没有侧一下,只是继续将僵举着的手对着苏令望的方向伸了伸。
崔牧之眼见此情景,不由地想起,昨日夜里,那个与苏令望在暧昧火光之下,拥抱相吻的侧颜。
心中顿时被嫉妒的火焰燎原,只恨自己昨日夜里,没有鼓起勇气。
想到这里,他上前一步,努力横在二人身前,“姑娘这是为何?”
魏九清原本就是强压着情绪,挤出十二万分的耐心等着苏令望从马上下来,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崔牧之还一副相同他过两招的架势,只觉得要忍不住让厌色漫上眼底。
苏令望眼见着眼前的二人气愤不对,急忙软下了方才那一点小小的倔强,扁着嘴委屈巴巴地挪动了自己的腿,慢吞吞的将自己的手臂递到了姐姐手中,任由着对方将自己从马上抱下了下来。
“危险,知道吗?”
见苏令望乖乖的下来了,魏九清的气算是顺了一半,语调也立刻柔缓了起来。
他用额间点触了下怀中苏令望的额,淡淡道。
苏令望见姐姐不似方才那样态度了,自然接下这橄榄枝,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乖巧地垂眸点点头。
“牧之哥哥,你别多想,姐姐并不是不允我玩乐,只是我先前的旧疾严重,郎中有过叮嘱不能常骑马,会头晕的。”
苏令望环着魏九清的脖子,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紧忙对着崔牧之道。
原就是这样寻常的一个理由,到了崔牧之的耳中道听起来像是对青姑娘的维护之词,不由地心中一阵酸涩。
看来在苏令望的心中,这个姐姐的分量并不轻。
魏九清睨了一眼崔牧之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幽幽道:“崔公子有心事,看来是昨夜里睡的并不好。”
崔牧之立即听出了对方言语中的挑衅之意。
对呀,昨夜即便是央央没有看见自己,这位青姑娘是与自己对视过的,也自然知道自己撞破了她二人之间的亲密,还如此毫无心虚遮掩,看来并不是寻常的女子,定要找人好好调查一番这女子的底细。
在破庙中匆匆对付完早膳后,一行人便疾行赶路了,毕竟这一夜环境吃食都不佳,也没有人真正的休息好,自然是要加紧赶城镇中去。
苏令望闲来无事,在马车中盯着舆图,翻起了自己之前在梁州城买的游记志。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一行人在今日日落前,便能赶到离这里最近的城镇——秀水。
游记上写着秀水是一座背临山的小城镇,人情淳朴,有特色的山温泉,是文人雅客喜好闲暇汇集之处。
苏令望读到这里,难免兴奋些,她一向喜欢泡浴,却还从未尝试过真正的山温泉汤,若是有机会,定要拉着姐姐好好的试一试。
带着这样的小期待,苏令望早忘了晨间的小插曲,只盼着快些到秀水城中,一转眼便过了一日。
一行人在日落前赶到了秀水,人马都十分劳累,特地选了城中最好的客栈下榻,准备在此地休整一番。
还没等苏令望着意去打听,客栈中的伙计就已经送来了一应用品,说客栈后身就有汤屋,是这秀水中最好的温泉。
昨日因为宿在庙中,都没机会好好的梳洗,苏令望又素来是个娇气惯了的,自然不能放弃这样的好机会,晚膳都没有用,就急忙跑去后面的汤屋泡温泉了。
而这边客栈前厅的餐席中,魏九清一袭简单素衣,墨发束得格外随意,长腿交叠,正慢条斯理地吃着一道白灼鲈鱼。
听出来人是崔牧之,眼也没抬,面无表情地继续吃着,就当坐在自己身边的是空气一样无物。
许是瞧出崔牧之四处张望,似乎是要寻什么,随行的小厮急忙道:“公子,姑娘身边的两个婆子方才来报,说姑娘这会儿去后院汤屋沐浴了,应当晚些才会回来用膳。”
崔牧之闻言,点了点头,“留些餐食,晚点我亲自送到她的房中。”
说着还不露声色地瞟了眼身边的人,如今不管这个对手是男人女人,自己都应当有所表现了,才不至于追悔莫。
另一边,魏九清不露声色地撂下了筷子,用巾布拭了拭自己的唇,眸色幽深。
这一路本就是竭力忍着崔牧之,原以为昨夜过后他自然能知难而退,却没成想还变本加厉起来。
他是碍于大局勉强留他一条性命,却不代表他可以有这么大的胆子。
“崔公子,不如我们也同去吧。”
魏九清侧过身来,对着崔牧之,向他身后的汤屋的方向示意。
“男女有别,我与姑娘自是不能同去。”崔牧之将手中的饭碗重重放到了桌上,又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