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春日多雨。
苏令望原想在马车中等雨停,可是天公不作美,雨势愈演愈烈,几乎要瞧不清眼前王府的影儿了。
凌风和凌雪两个人一同给她打伞,可进到王府中的时候,她的衣裳还是湿了大半,想到接下来要见的人以后,心中难免泛起一阵不自在。
用不了多久便来了一位老嬷嬷,引着苏令望向府邸深处走去。
这偌大的王府中下人极少,却多得是奇珍景观,那些形态各异的奇石瞧起来比在君侯府见过的还要壮观许多,美中不足的是,那些没发出新枝芽,似乎是枯死了的藤蔓层层叠叠,总让人觉得阴测测的不舒服。
前方卵石路的尽头的那间房,应该就是魏九清的房间。
苏令望驻足立于门前,盯着那额角长了青苔的石狮子失神了片刻,才终于慢吞吞的迈开了步子,而那个嬷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房间中似乎并没有动静,她抬手扣了扣门。
无人应答。
苏令望深吸了口气,又准备扣门的时候,门却被打开了。
原以为这是在王府中,自会来一个丫鬟小厮什么的来开门,却没成想开门的是魏九清自己,两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眼神相对。
大半个月未见,若非要寻出些什么变化来,便是他看起来面容格外的疲惫,还有就是垂眼望着她的目光,格外地森冷,让她原本酝酿在口中的话,悉数都咽了回去。
虽然已经到了穿一件单衣裳出门都不会觉得冷的季节,苏令望方才衣裳被雨水打湿了,稍有一点风就觉得冷,她环抱着肩膀的手臂有些瑟瑟发抖。
她动了动眸,可是眼前的男人似乎丝毫没有想让她进到房中的意思。
反倒是眉眼中压也压不住的不耐,这样的神情似乎让她无论有什么事,都加紧在这里快快说完的架势。
苏令望抬眸直视魏九清。
他一袭黛色里衣,领口大敞,发也未束,一副似乎叫被她打扰了清梦的样子,而那散乱衣裳下的胸月堂就明晃晃的在她眼前,马上就碰得到她的鼻尖儿。
“我...前两日让凌风她们通传过,说我想见你...”
苏令望自觉有些尴尬,紧忙后退了两步,小声道。
魏九清单手抬起,借着门框稳了稳身形,淡淡道:“嗯。可我没说同意你来。”
苏令望身型以一僵,他的言外之意是,她现在在这里就是一个不速之客吗?
她默默点了点头,想起阿兄都被关了有好几日了,自觉委屈道:“既然不愿与我接触,那你还让人抓了我阿兄...”
京中人尽皆知樊大将军是他手下的人,他如今又作出这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来。
魏九清哂了声,“孤闲着抓他作甚,你若没旁的事就走。”
眼见着魏九清要转身回房去,苏令望紧忙上前两步抓住了他的手臂,神色焦急:“阿兄都被关了好几日了,你就让樊大将军给他放出来好不好?”
“那我走了整整大半月,你怎不问我好不好?若不是为了苏闻阙的事,你也没有来找孤的心思是吧。”
魏九清驻足,定立在那里,侧眸回身,盯了片刻苏令望抓在他手臂上的手。
她似乎是有些冷,连带着手也凉凉的,那指尖儿都有些红。
他沉下心,将那小手从自己的袖上决然拂下。
苏令望与他身量力道都十分悬殊,方才又是急急地跑来抓他,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让她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地上。
“呀...”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自己擦到地上的手,掌心处有一块红红的,破了点皮儿...
痛。
而眼前的魏九清依旧是高高在上,面色冷然,仿佛她这个人和他没有分毫关系一般。
苏令望咬了咬唇,勉强起身来,问道:“那这些日子...你好不好?”
“孤好极了。”
魏九清微微切齿道。
旋即又对着苏令望:“你兄长被绑应当是陛下的旨意,孤此前并不知晓。不过既然姑娘觉得与孤从前无半分交情,那也无需请孤帮忙,回去吧。”
还未等苏令望再出言,就见他已经回到房中,而那房门依然紧闭。
这个时候那大雨却忽然转小了,小到淅淅沥沥的。
苏令望垂首,捂着自己方才摔破的手,默默地沿着那游廊小径向出王府的方向走去。
脑海中尽是方才他的态度。
无论是先前在扬州的时候,还是前些时日他与她剑拔弩张的时候,他大概都没有对自己如此这般的漠然,好像她全然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一样...
不过...这不就是她这几日梦寐以求的吗?
他不追着他,不赶着她,甚至她来他也不欢迎。
那也就以为着应该不会逼着她做那些事,也不会想要娶她了吧...
可是...可是阿兄的事儿怎么办呢...
苏令望回到马车上的时候,早已经分不清自己面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只是裹着兔绒斗篷蔫蔫的不说话,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睡得很沉了。
还是碧云带着两个小丫鬟七手八脚的给她烧了热水洗澡,又足足灌了两大碗姜汤进去,苏令望才觉得恢复了些力气。
只用了一点点晚膳,便早早地上床休息了。
*
而另一边王府,摄政王屋室之内的血气才有散去之势。
林妙涟刚刚将魏九清几处伤口上的腐肉悉数除了去,才允他进到浴桶中泡解毒的草药。
原本此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