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魏九清已经全然没有宴饮之意,正拿着一张绒鹿皮擦拭着一柄极为精巧的短刀,对眼前的一切全然漠不关心。
宴席中的臣下席位中有不少人已经美人在怀,这还要得益于贼寇这一队的及时赶到,方能让他们在宴席之间更加尽兴。
不同于中原人的内敛,北地部落的人多豪放不羁,自然也无拘什么礼教规矩,虽然这一点令人不齿,但对于这里混迹了许多时日的魏九清而言,已经见怪不怪。
倏然那可汗侧过头来,“清,你怎又在擦你的刀,这次能端了肯叻部属你的功劳最大,你无论想要什么赏赐,本汗统统都赏你!”
魏九清抬眼,心中暗暗冷笑了声,旋即又以极为恭顺的神色,用他们的语言回道:“为大汗效力都是臣下的分内之事。”
可汗显然心情大悦,仰首大笑了两声,紧接着又与在场的大多数人一样,将眼睛放到了苏令望的身上。
她头上的串珠流苏经过了一舞已经凌乱,又两珠挂在耳侧,那鸽子血的颜色更衬她肤白肉嫩,不似这北地的姑娘,几乎都是麦色的肌肤...
当真让人忍不住流连。
苏令望端着酒杯的手都在颤抖,面对着长相那样凶悍的异族人,她自然是惊恐的,尤是有双不安分的手,还抚上了她的面颊。
领队的贼匪见状,连连摇头,他深知北地人喜爱中原姑娘的内敛,但是许多时候,太过内敛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他便在一边对着战战兢兢的苏令望吆喝道:“若是无人看中你,或是惹了哪位大人不快,我照样弄/死/你。”
苏令望闻言,一个瑟缩,立刻反抗也不敢反抗,只能任由那脏手在自己的面上摸了一把。
快了,很快就要到他了。
提着那碍事的裙纱,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魏九清的身边,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行动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毕竟从来也没有人教过她应当如何做。
余光中,宴席之下有那奔放的异域女郎,用自己如雕玉琢的锁骨盛着鲜美的醇酿,正与人嬉戏玩乐,那样的场景她只是单单瞧着就觉得羞人。
她收回余光瞟了眼座上的青年,他一双狭眸中全无情绪,只是一味地擦拭着自己的佩刀,显然对她半分兴趣都没有,连她走到了这里,眼都没有抬一下。
怎么办...到底应当怎么办...
苏令望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她强忍着泪意端着酒杯向男子的方向走去,她将那酒盏抬高,试图模仿着那异域女郎的样子,期盼着他能对自己有所注意,哪怕一点点就好。
只是可惜,还没等走到他身前,那原本要盛的酒便都洒在了自己的衣裳上。
她做不来的...她真的不会,到底怎么办...
情急之下,苏令望紧忙从桌上拿起了另一个酒盏,小心翼翼地递到了他的面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大人...您救救我...我是中原人...我兄长是将军...救救我...”
魏九清虽未有醉意,但是饮酒不少,已经略有疲态,缓缓掀起眼皮打量着眼前这个姑娘。
这样的天气仅着纱衣自然是冷的,耳朵、鼻尖儿上都泛着红,方才洒在衣襟上的醇酿还未来得及擦去,正莹莹地滞留在肌肤之上,那翻着粉的指尖儿上皆是伤痕。
原本洁净的甲缝中沾了泥土,那是方才进帐之前被推倒在地时候所致。
她那双幼兔似的眼睛,正泛着乞怜的泪光。
只是,他注定没有办法,做这个施以怜悯的人。
既然已经投诚,便不能明面里对另一个中原人施以好意。
他接过了少女掌中的酒,无声饮尽,再没有任何的言语。
“愣在那干什么那,后面多少位大人等着你斟酒呢!”贼首见苏令望停滞不前,便在后面呵斥道。
他游走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那孩子似的苏令望存着什么样的小心思?见那位是中原人自然就想求救。
只是如今北境的部落中和人不知晓可汗手下近日多了条臂膀,手段十分狠辣不说,更是毫不近人情,可汗有心收为义子,想要联姻的部落都要踏破门槛儿了,也没见他对谁家的姑娘点了头。
怕是个不解风情不近女色的,送来这么多次中原的姑娘,也没见那位留下谁,如今见状,即便眼前的这一个风姿绰约也不会成为那个“意外。”
苏令望心中仅剩的希望已然被打碎,她极不情愿地向另一个异域人的桌案方向挪开步子,回首又望了眼那边的中原男人。
两人仅有这短短一瞬的眼神交汇。
他瞧见了那一滴莹珠似的泪,顺着她桃儿一样的面颊滑落而下,与她前襟上撒了的美酒融为一体。
那一瞬,他心口有一种异样莫名的压抑。
如同一团乱石头垒在了心口。
却说不出,道不明。
苏令望下一位要斟酒的人是可汗的胞兄,对女人向来有许多手段,极为残酷,只是向来并不喜这样温柔内敛的中原女子,见她忸忸怩怩的样子,生出几分不耐,一把将苏令望推到了下一张桌案的方向。
眼见此景,魏九清心中的郁结松散了些许。
只是,下一张桌案是可汗小儿子的席位,他年轻气盛,如今在部落中初露锋芒,满眼的不可一世,方才苏令望进来的时候,他便生出了一副志在必得的心。
更何况如今美人已经过来了,自然整个人都躁动了起来。
苏令望颤抖的倒了一杯酒,手都几乎端不稳了,那中原人并没有救她,她如今的命运无论落在在座的那一位手中,应当都不会太好了...
怎么会这样...她还没有见到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