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晚深深反思自己,现在的她只是刚开始修炼几个月的小萌新,却把燕忱这么骄傲的人打败了,这确实是极大的耻辱。
怪她,不知收敛,拿着扶梦一上头,就不管不顾了。
可是……她举着手里的扶梦,欲哭无泪。扶梦还在她手里啊,他连他的剑都不要了吗!这打击有这么大吗!!
无人之地,四周寂静。
巨大的情绪冲击之下,燕忱只记得逃走。如果不逃走,就会被看出破绽。
那一刻,他脑子是空白的。
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到那片废墟,那是曾经池晚居住的地方,被一场大火烧毁以后,多年寸草不生。人死光了,连一颗草都不愿意长,好生凄凉。
他闭着眼睛,都能回想起这里的一草一木。他恨极了这里,恨这个门派,恨所有仙门,恨头顶天道,也恨自己。
但是现在,他双眼蓄满泪水,眼神却突然活了过来。
没有人见过燕忱这么失态的样子。
所有人眼中的燕忱,仙门至强者,性格阴郁,杀伐决断,纵横捭阖。
但却不知道,他唯一的念想,就是让那个人再活过来。
他捂着脸,一开始只是低低地笑着,压抑着自己的喜悦。修长的手指后面,却有两行泪顺着流淌下来。随即,那笑声不再压抑,愈来愈大。
多年来沉浸痛苦,从未有开心时刻,似乎所有喜悦都要攒在这一刻爆发。
他望着天,道:“这一次,终究是我赢。”
无妄殿内,池晚正自觉地擦拭着燕忱屋里的书柜,见燕忱回来,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只能指了指案上:“尊上的剑放在那里了。”
燕忱微微点头,坐在书案旁边,顺手拿起一本书,没分给剑一个眼神,书上的字更是囫囵看不进几个。
一时之间,二人心里各怀鬼胎。
池晚心不在焉擦着柜子,一个地方擦了好多遍,柜子都快擦破皮,也不知道该怎么抚慰他弱小的心灵。
燕忱端着书,眼神时不时飘忽到她身上,又迅速移回来。
他在心里把遇到她之后的事情捋了捋。遇到她的那一天……五月廿七,燕忱很轻易便想起来,那日他心情极差。遇到她后,至今遇到一系列事情,她都未表明自己身份,甚至隐藏实力,不愿被他发现。
他不知具体为何,大概纯粹是讨厌他,或者觉得他只是外人,不能将这么秘密的事托付出来。他只能按照她的意愿来。
但他确实最开始将她当成别人,没有好好对待过,不由心生愧疚。
他又悄悄抬起一眼,见池晚仍然在擦柜子,道:“别擦了,我再吩咐其他侍女过来做这些。”
池晚下意识以为燕忱要找人来替她,不让她在这待了。果然这就是她赢了燕忱的悲惨后果,下一步,是不是要把她派到一些脏乱差的地方去?比如清理茅厕?
她放下抹布,干笑:“我是不是应该回去收拾行李?”
燕忱微微皱眉:“收拾什么行李?”
池晚轻吸口气,故作轻松:“准备滚蛋啊。”
燕忱放下书,书脊在书案上磕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响,令气氛更加焦灼。他语气不满:“你一早就想走了是不是?”
池晚腹诽道,还不是你想让我滚蛋吗,怎么到现在还不敢承认了?
她虽然一开始总想着逃走逃走,去别的地方当个小侍女服侍任何人都好,总比待在这里朝不保夕好,可现在又有些舍不得。
别的不说,就说一件事,要没人看着,燕忱还像以前一样把妖兽当宠物养,被反噬把自己搞死了怎么办。
她垂眸不语,突然有些说不上来的难过。
这表情落在别人眼里就成了心虚。燕忱语气生硬又冰冷:“你过来。”
池晚慢吞吞地挪过去。
燕忱目光瞥向旁边的小凳:“坐下。”
池晚又慢吞吞地坐下,这样一来,又比燕忱矮上不少。
刚坐稳当,就听见头上飘来一句话:“没我的命令,你不准走。”
下一刻,头上似乎被戴了什么东西,脑瓜子变沉了一点。池晚摸了摸,触手可及的是冰冷的触感,像玉石,摸不出来什么形状,总之很是精细。
“这什么东西?”她想抓下来看看,却被燕忱制止住。
“回去再看。”他又拿起书案上的书,“总之不许在这里看。”
池晚:“噢。”
她低下头,微微牵起嘴角。
什么叫没他的命令就不准走?如果她想走,怎么他还能拦住吗?虽然……她暂时也没想走吧。
她又摸了摸头上冰冰凉凉的东西,似乎是件饰品,偷偷觑了眼燕忱,只见他极其认真地盯着手里书,下巴绷得有些紧。
他那神情认真地不得了,仿佛一个时辰后就要考这本书的内容,而他是第一次看一样。
池晚问:“那……我回去看,总可以吧?”
燕忱低声道:“嗯。”
这还不好办么?她住的偏殿离这里不远,跑过去看一眼再回来也用不上多少时间,就是非要折腾她这一通算什么呢。
池晚这么想着,也就真这么办了。她跑回屋子里,拿着铜镜看了一眼,却是怔在当场。
铃兰成簇缀在发间,清新,淡雅,纯净,半开不开,像半遮面的美人。
这就是燕忱宝贝的跟什么似的那对花簪,如今戴在池晚的头上。
她轻轻用手触碰一下,心湖似乎也有一只蜻蜓点水而过。
这么雅致的花簪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