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听闻“咦”的一声,此声之奇怪,她不敢停留分毫,速速迈步狂奔,假装听不见“姑娘留步”之言。
匆匆跨过家门,舒绘气喘吁吁放下竹筐,直接冲进伙房,依着葫芦瓢喝了几口水解渴,又急不可耐欲开口,结果不由抱着水缸呛咳。
察觉身后有一道人影,她赶紧压制呛声,笑盈盈道:“阿娘,今日街上有很多奇怪的人,竟还有人跟踪我,可真叫人害怕,这萤屿城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刚一起身回头,发觉是个陌生的妇人,正两眼放光端量她的容貌。
舒绘困惑:“不知夫人是哪家的?是来找我娘的?”
妇人诡异笑了笑,猝不及防踹了舒绘的小腿骨一脚,逼她直直跪下,猛力压制着双手,又押着她往外走。
“你如此粗鲁,若是撞伤了舒姑娘怎么办!”一声娇语嗔怪传来。
另一道声音附和道:“是叫舒姑娘罢?还是说离开王城那么多年,随了父姓?”
王城舒氏,云津四大家族之首,历来女子只招婿而不外嫁,子嗣代代延续“舒”姓。
循声望去,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挽着一位尊贵夫人步出房门,三个妇人模样的女婢随后,几人都以丝巾微微遮鼻,一脸嫌弃居高而视。
几个略微眼熟的壮汉按着舒母和舒缘出来,两人口中都被塞上了布条。
是街上偶遇的那几个奇怪的人!如此来势汹汹,意图不明!
舒绘咬了下唇:“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又有一个妇人上前,掐着舒绘的下巴抬起,使她的面容完全展露在众人的眼前。
“确实有几分像。”夫人走近,审视舒绘。
她又朝舒母冷笑道:“舒渺,你说这是什么孽缘?你娘作为旁支所出,当年不愿服侍舒氏本家,毅然脱离了舒家,到头来你生的女儿,却与我生的女儿有几分像!”
仔细端详两个人,只是那双眉眼以及脸部轮廓相似无异,其余的有较大的差别,但面纱一遮,怕是没几个人辩得出来。
“像又如何?夫人都说是孽缘了!为何还要千里迢迢过来?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舒绘愤然应声。
夫人扫了几个男人一眼,无须多言,几个壮汉即松开了禁锢,交由女婢钳住,随之默默退出门外,顺手带上了门。
“娘,别跟她们废话,这里味道太难闻了!”
如此欠揍的模样,如果不是有女婢紧紧钳住,舒缘真想去撕烂她的嘴。
“如若你们还待在舒家,岂会过着这般贫苦的日子?今日我们不是来看你们笑话或是为难你们的,而是送你们余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过,这份富贵是有代价的——”
“我们才不稀罕,请你们速速离开!”
“不稀罕?”
随话音落下,两个妇人左右各扇了舒母一耳光,有一下没一下将她按到了水缸中。
“阿娘!你快放了我娘!”
姐妹俩怒火中烧,却挣脱不开。
舒母虚脱在一旁,两个妇人折返,又打了舒缘两下,扬手正欲抽几掌舒绘,夫人开了口:“别打,这张脸还有用。”
“代价是什么?”舒绘潸然泪下。
夫人轻蔑一笑:“只须你下月替嫁给端王!”
“这可是欺君之罪!”
“怎么算是欺君之罪?王上只说是唐国公长女,你长得和阿梨有几分像,若有朝一日暴露,我们可自辩其言,是身为长女的你性子腼腆,不喜外出走动,一直待在深闺之中!”
言之凿凿,似是万无一失,可万一有失,死的绝对是她!
“此事对你们来说,百益而无一害,你终归是要嫁人的,但以你的家世不过是找另一个穷光蛋,而那端王殿下品行卓越,仪表堂堂,是你几世都攀不上的贵人!婚后还会待在萤屿城,你们一家又能相聚,你说哪点不好?”
确实没有哪里不好。
“依你之言,端王殿下那么好,你女儿怎么不嫁?”
那位小姐翻了个白眼:“本小姐凭什么嫁给他一个手无权势的王子?以本小姐的家世才貌,要嫁就嫁将来的王上,做云津未来的王后!”
此般野心勃勃。
“为什么一定是我?舒氏这代没有女子?”
夫人又言:“我当年嫁到了唐国公府,子女皆姓唐而不姓舒,舒家便不认我了。我解了你的惑,如你敢不嫁并借此威胁,我便随时叫人杀了你们!”
“我嫁!”忆起断了的念想,唇角嘲讽而扬:“我嫁谁不是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