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郡主怎么办?”青瑜问道。
“若她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往后怎么做我青鸾军的首领?”
鸾羽看着水中一连串的气泡,低声说:“还有,让青觉看好那个萧贺,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
船上的少年迟迟不肯离去,鸾羽也不拦,笑道:“若还不走,等郡主回头看出你的样貌秋后算账,你记着帮我和青觉顶罪。”
他掐指算了算:“路已铺好。等船上郡主的同伴们醒来,之后的事,全看他范永昌怎么发挥了。”
很快,船上的“刺客”恍若一夜之间被消灭,一个人影也不见。
湖中,藤月悄悄向岸边摸去。
所幸风亭湖本就连通外部水运,岸边一些未除尽的杂草让二人有了隐匿之地,她借着天黑一边偷偷换气,一边向远处游。
藤月无法判断哪里有人,只能先暗中观察着,等到完全没了人声,才敢谨慎地冒出头来。所幸那伙刺客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不一会儿整个湖面便空荡荡的。
她向后看,发觉没了男人的身影。
裴映洲一直跟在她身后,勉力坚持着。
背上不知道伤到了哪里,可能是失血的原因,他觉得四肢越来越沉,耳边嗡嗡的不知道是什么,姑娘的秀发在他的眼前,连同着水面倒映的光影越来越远。
裴映洲想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甚至呛了几口水。
视线已经基本上看不清时,突然有个荒唐的念头,如果他死了,藤月会伤心吗?
应该是不会的。
甚至他想不到有谁会为自己伤心。
正在此时,他感到有一双手紧紧地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那双柔软纤细却有力量的手,抱着他,将他向上托。
裴映洲费力地撑起身子,给予对方回应,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胳膊,侧游着往岸边去。
直到久违的新鲜空气大口大口、不分轻重地灌进他的五感,裴映洲被藤月侧放在草地上,吐出两口水来。
他突然很想放声大笑,不顾什么君子端方,不顾什么公子如玉,只是躺在草地上,肆意地笑出声来,可惜他现在痛的厉害,清醒不了多久。
她救了他。
第二次。
初夏的湖水算不得凉,藤月还能经得住。有些庆幸自己回了头,看到旁边半死不活的男人,问道:“不是说会凫水吗?”
两个人浑身湿透地在草地上,一个侧躺着不说话,一个盘着腿。
藤月的衣服湿透,发丝凌乱还夹杂着枯枝草叶,浑身上下滴滴答答淌着水,只一眼让人心惊。
裴映洲闭上眼,不敢再看。
藤月用脚踢了踢对方,道:“郎君装死,是因为太丢人么?”
这一番折腾,已过三更,眼下那群人找不见她,她也看不到对方,索性先在树林歇下,之后另寻出路。藤月顿了顿,问躺在地上的男人:“还有力气吗?”
无人应答她。
“裴映洲!”藤月俯身过去,拍了拍男人的脸。
裴映洲眉头紧蹙,似是强忍着痛苦,极其微弱的声音传到她耳边。
“我…没事。”他说。
水边潮湿的泥土气息混着血腥味让藤月察觉到不对,越凑近那人,血腥味更重。
裴映洲受伤了。
这个认知让藤月暗道不妙。
岸边是呆不得的,就算知道游船之事与熟人有关,她也不确定刺客会不会卷土重来。眼下这状况,得先把衣服烘干才是。
河边没有干燥的树木,且生火的烟尘目标太大。
“犟种。”藤月暗骂了一句,将湿了的衣裙绑起来方便行走,背着男人向林子深处走去。
锋利的野草划破了她的小腿,藤月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可她又很稳,裴映洲贴在姑娘纤细脖颈的脸颊,歪都没歪一下。
“裴三公子,可真是让人不省心。”许是有些寂寥,在偌大的树林里,姑娘碎碎念道:“不过今日之事算我连累你,我大人有大量,便不和你计较了。”
皎洁的月光照进树林,映下晦暗不明的影,万籁俱寂,藤月突然听见一声很轻的笑。
“该计较的。”
郎君声若蚊呐,十分虚弱,但姑娘还是听清了。
肌肤传来的触感连同这句话像过电般让藤月无法动弹,只觉得月亮不是月亮、树林不是树林,那些被她忽略的瞬间突然滋长蔓生起来。
连脖子也变得滚烫。
幸好身后的人说完这句话就再没了动静。
“郎君还是担心担心自己能不能熬过这一晚吧。”藤月转头,看到对方那张已无血色的脸。
裴映洲眉头解开,神态安宁,似乎沉沉睡去。
藤月找了个挡风的隐蔽之处,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晾着,还好火折子还能用,便又捡了些枯枝堆了火。
接下来,便是将裴映洲的衣袍脱下来。
虽说她在尹州时也算得上不拘小节,但也没和任何男子有过肌肤之亲,危机关头不觉得,眼下两人独处倒是有些后知后觉了。
想了想裴映洲的伤,她也没犹豫太久,将裴映洲的外袍脱下来,然后又去剥他层层叠叠的上半身。
如此才发现,裴映洲的后背已被一大片血红色洇的触目惊心,最外层的衣袍上也是血色。
他的后背上扎了一枚小小的飞刃,这枚飞刃不是普通的样式,而是感觉能将周边的皮肉也划开再嵌进肉里。
藤月只得小心翼翼地将周围的衣衫划破,细细地清理了一下周边的肌肤,不敢贸然帮他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