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淙从未觉得气海如此丰盈过,一股温和阳正的真气正在经脉各处游走修补震荡的经脉,他缓缓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处床榻上,真气自背后源源不断输送进来。
他未等动作便听身后人说:“你先别动。”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姜白,是她救了自己。林淙心中难掩激动,奈何她正在运功,他没敢回头去看她。
姜白本还想替他开拓一下经脉,奈何他醒后心神动荡,真气渡得十分费劲,没过片刻她就收了手,坐在榻边运功调息。
须臾,她神色已恢复如常,语气一如往常冰冷:“你知道你惹上的是什么人吗?”
林淙十分迷茫:“什么?”
她看了他片刻,忽得笑了:“胆子不小,竟然连铁面判官张解都敢招惹!”
“张解?铁煞门的张解?”
现今江湖上有两大杀手组织,号称南铁煞,北七杀,也就是铁煞门和七杀阁,这两个组织是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势力一南一北也是平分秋色,而铁面判官就是铁煞门的左护法。
林淙看了看四周,问道:“这是哪?”
“宣武卫的衙门。”
“宣武卫?不是你救了我吗?”
“算,也不算,你运气好,碰见我的时候梁先义也来了。”
林淙沉默了,他有好多问题想问她,前天刺杀沈崇的刺客是不是和她一起的,他认出了其中那个带刀的似乎和她非常熟悉,叫曲自横……
片刻后他忽然抬起头,却只是说:“你……还会不会走?”
姜白见到他那殷切的目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此次救你只是恰巧路过,以后记得别多管闲事。”说着起身就要出门。
林淙急忙下榻去追:“姜白,我喜欢你……”
眼前的身影猛然顿住,林淙立刻就为自己的鲁莽所后悔,自己确实是喜欢她,但这份喜欢在她那里又能算是什么,可能只是萍水相逢的匆匆一面,某种程度来说他们并不熟,他甚至不知她师承何处,年岁几何,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而自己对她根本算不上了解。
两人就这样僵住了,姜白没有走,林淙也没有再开口。
“少侠是醒了吗?”
这时门外人出声打破了此间沉默。
房间内静了片刻,林淙答道:“是,阁下何事?”
那人在门外说:“小的是梁大人的手下,大人说少侠要是醒了就告诉您,我家大人想见您一面。”
“好,我这就去。”
林淙取来外衫穿好,刚打开门便见一人迎面走来,那人看起来五六十岁,须发已白了大半,但目光坚毅,精神矍铄。再看他一身武人打扮,心里已猜了个大概。
说话间那人已走到林淙身前,林淙连忙施礼:“晚辈林淙拜见梁大人。”
梁先义将他扶起,上下打量着他说:“你便是林淙吗?不必多礼,我虚长你父亲几岁,你若不嫌弃称我一声伯父就好。”
“是,梁伯父”
梁先义的目光在房内逡巡一圈,最后落在姜白身上,她冲他福了一福,识趣的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转眼房内只剩了他们两个,梁先义率先开口:“贤侄的伤怎么样了?”
“蒙梁伯父挂念,晚辈已无大碍。”
梁先义点了点头:“不知贤侄可知那些杀手是何来历,又为何会出现在中都城外?”
林淙知他这是在试探自己,但自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没有说半路被姜白所救的事又胡诌了一个自己出城的理由,至于遇到赵安的经过如实同他讲了一遍。
“所以说铁煞门的张解真是为你所杀?”
梁先义先是惊讶,之后忍不住连连赞叹:“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林淙:“……”
他什么时候杀张解了?他明明被他撵的满山跑,差点被打死了好不好?
很明显,姜白杀了张解之后又用了她的惯用伎俩——装晕
“晚辈……”林淙结结巴巴的说:“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那张解我遇上都不敢保证全身而退,啧啧,看不出来贤侄年纪轻轻,武艺竟然已经如此高超……”
林淙越听越心虚,忙转移话题:“要不是梁伯父及时出现解决了那些杀手,恐怕我也活不到现在。”
“说来也是凑巧……”
梁先义淡笑着道:“明日便是我的生辰,陛下特意准我三日休沐,奈何宣武卫新立杂事太多,一直拖到今早才从城外大营返回来。不想途中碰上一人浑身是血,身后数人追杀,我出手救下他,又得知他叫赵安,乃是朝廷钦差卢元铸的亲随……”
“他说一位少侠将贼人引走才救了他一命,央求我说什么也要救下你。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梁先义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终于将话切入正题:“关于赵安还有西南的一切希望贤侄不要对外透露,待此事有了定数,我自会向陛下上表为你请功。”
“梁伯父放心,晚辈不会向外透露半个字,不过请功就算了,晚辈只是一个江湖人,无心入仕,”
“贤侄年纪轻轻武艺超群,焉可使一身绝学埋没,便是你父也曾在青州州府任职,江湖逍遥固然自在,入仕为国效力也未尝不是正途。”
林淙笑了笑:“晚辈志不在此,”
“好吧”
梁先义也不再多说,林淙取出宗甘托他带的刀递给梁先义:“这是杜老前辈的弟子托在下送给梁伯父的寿礼,晚辈进京后一直忙于俗务,今日正好将刀呈上也算不负宗兄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