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因为什么,把人打进医院去了,有理也变成没理了;分手的事全寝室都知道,但是情节过于尴尬,在天天相处的人面前讲述那么神经质的画面,我实在开不了口;何况那个阶段大家都在忙着找工作,东奔西跑,除了偶尔安慰开解我几句,也都没有过问细节。我把前男友打进医院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小贝帮我发了短信给许梦林,让他不要再跟其他人说这事,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了,丢人。许梦林好像意识到自己失言,也打包票说除了他没有人知道,并保证不告诉任何人了。
很久之后,我才发现,这件事的意义:它就像是我旅途上的一个障碍,遭遇的最初,我只是想绕过它,可谁知绕开这个障碍的脚步,却把我指引向了另一重人生。
接下来我又找了一周工作,情况大致如前,一个学中文的大专生,找工作已经不容易,想找个能让我一年内攒出12万块的工作,完全是天方夜谭。偶尔在网上遇到大学室友们和同学,忍不住旁敲侧击问几句,不过就回答来看,他们对我跟前男友及另一个室友那一段公案似乎都不知情,我也就打落牙齿和血吞,自认倒霉。
转眼间又到了周六,一般周末都有大型的招聘会,我一大早就收拾妥当,出门去碰碰运气。刚走进蜀都大厦人才交流中心,就看见牌子上写着:教育类招聘专场。我一看就来了劲,作为一个师范生,这算是很对口。
转了一圈,来招聘的基本都是各地的中专和技校、以及少数幼儿园。什么车床教师、汽修教师、红白案教师、幼教舞蹈教师……,需求人数倒是不少,但我都干不了。好些来面试的人估计跟我一样没找到合适的,看看就离开了。
我不死心,就一个展台一个展台地仔细搜寻,正走着,有个戴眼镜的老师模样的人递给我一张传单:“同学,找工作吗?可以到我们学校看看。”我忙说:“我是学中文的。”他说:“合适啊,我们正好需要教汉语的老师。我们学校待遇很好的。”我跟着他到了学校的展台,一看,我已经从他们展台前走过两圈了。打着横幅“四川荣举技工学校”,旁边挂着牌子,要招的几乎都是技工类的老师。
展台前人倒是围着不少,可是看上去有点奇怪,因为跟平时看见的情景有点相反:两个招聘者积极地宣传学校的优点,待遇好之类,倒是坐在展台外侧的求助者一脸犹豫,摇摇头站起来就走。我坐下来,才看到牌子的最下面写着语文老师两名、英语老师两名。
我坐下翻了翻传单,才知道这个以“四川”开头的技校其实是在甘孜州甘孜县土切初乌乡,而这个跟州名一样的县并不是州府,离康定都有接近1000里路,到成都已经快2000里了,至于那个名字都念不利索的乡,压根就没想过地球上有这么个地方。
后面站着的男生冲着招聘老师说:“待遇倒是真的不错,可是这地方也太远了,又是藏区。又不是公立学校,还一签8年,教个技校真是一辈子都葬送在那穷乡僻壤的高原上了,实在不划算,摇摇头转身走了。”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些招聘老师这么热情,因为根本就没人愿意去。
一个头发花白的招聘老师自我介绍说他是学校的教务主任,支边教了一辈子书,在甘孜安家落户了。5年前被聘请到这所学校。又跟我介绍他们学校的情况,是政府大力扶持的民办职业类院校,最牛的是他们校长,白荣举,是个大富豪,在国外发了大财回来,不到城市享受,扎根藏区深处,想为藏民服务,才全额投资做了这个学校;又因为这个白校长是个残疾人,所以学校是残疾人创业的示范单位,在那一代很有号召力。校长有钱,所以工资开得很不错。这一届招的老师,工资都能开到3000到3500。
我一听,一下就馋了。作为应届生,这待遇放成都也是很不错的了,小贝是比我早毕业一年,本科生,现在工资也才3000。这教务主任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又继续说:“我们学校包吃住,为了让老师们吃得习惯,还专门请了2个做川菜厨子。社保全买,年底还有2个月工资当奖金。签8年合同的,还可以享受15万以下无息贷款——这些都是要写进合同,有法律保障的。你的专业也对口,完全可以去我们学校教语文。藏民学生基础差,课程也很简单,不辛苦。”
我听见“无息贷款”这几个字,心里一动,那次遇到的那个女的说我的经济问题能解决,本来想是怎么也不可能,谁知居然能遇见这样的事,难不成我真要找这个工作?可是,8年,这么远,还是无法不犹豫。我留了电话,说再考虑考虑。雷主任说好,反正他们这次要招好些人,还要逗留一个星期,会随时通知我,如果我决定了也可以主动给他电话。
我回到家住处,把情况告诉小贝,她立马反对,说8年,22到30岁,实际上女人最关键的也就是这几年,谈恋爱、结婚,几乎可以说这辈子都是被这8年决定的,那么偏远的地方,怎么会有好的对象,搞不好一辈子都被耽搁了。我本来就犹豫,她这么一说就打定主意放弃了。
唯一能解决困境的路就在眼前,理智却让我无法涉足,那心烦意乱的滋味,真是无法言状。
我只得花更多力气去找工作,却渐渐连面试都没有了,好容易有家破烂商住楼里的公司让去试用一个月再确定,进去稀里糊涂交了500块保障费,再过两天去上班一大早见门锁着,几个和我一样的应届大学生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如此状况更差,小贝掏出工资借给我时道:“要不,跟家里说一下?”随即又忙道:“哎,哎,不是,算我没说,我也是替你着急了。”
我最怕去的地方,就是家。我算是孤儿,还在婴儿期父母就在车祸中丧生,被结婚多年不生育的舅舅领养,后来我在他们的只言片语中隐约得知,我父母的车祸起因可能是一件极不光彩的事,大家都